聽着秦兆雨簡單描述,徐明遠卻是覺得心情激蕩無比,仿佛能夠想到那年秋,一個白衣女子禦劍入皇城,站在那座太明宮的屋檐之上,俯視整座長安的場景。
秦兆雨看了徐明遠一眼,微微搖了搖頭,繼續說道:“長安亂了一個冬天,死了不少人,不過多是該死之人。”
“有個姓徐的小子,幹了不少人想幹又不敢幹的事情,那一年血染的長安,卻比任何一年的長安都要幹淨。”
“那時候我們四個老東西還沒那麽老,都在長安城裏厮混着,我閑着無事,開了個醫館,一天怎麽說也有個幾千兩銀子入賬。
何老頭那個臭棋簍子,更是閑着沒事,非上那雲夢台擺場子,說要會什麽天下棋道高手,這老小子明明天下南北都走過了,哪裏還有下的過他的人。
陳老鬼就更閑不住了,長安城裏的權貴府邸全摸過了,家家拿一樣寶貝,塞了兩大屋子。後來非要進皇宮,攔也攔不住,沒想到還真被他摸進去了,還偷了顆珠子出來,後來就被徐小子攆出了長安。
臭老道就不用多說了,兩個徒弟都有大出息,成天就在青樓裏厮混着,不想向徒弟伸手要錢,就天天往我這跑,一萬兩銀子也就是那時候借下的。”
徐明遠的眼皮跳了跳,如果說之前聽到謝夫人和徐先生的事情還隻是震驚,不能判斷出什麽東西來,那麽聽完秦兆雨後面說的話,徐明遠已經有些猜到了。
何老頭是誰,可不就是當年在雲夢台上大敗天下棋道高手,連勝三百場的爛棋何孟吟嗎。
而那摸進皇宮,偷了一顆珠子的,自然就是方仲一的師父神偷陳星意了。
江湖四奇人,連上秦兆雨已經有三人了,那最後一個臭老道自然就是瘋道顧玄清了。
師傅竟然是江湖四奇人中的瘋道顧玄清,這讓徐明遠不禁有些轉不過頭腦來。
顧玄清是誰,那可是讓當今聖上執弟子禮的,也許還是這二十幾年來不曾現過蹤迹的太師。按着秦兆雨的說法,可能徐先生也是他的徒弟。
“顧玄清,清玄……”徐明遠輕念着,這名字不正是倒過來念的嗎。
俗話有言,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若是旁人或許早就看出來了,但是徐明遠從小就随着師父長大,反倒是被秦兆雨點明之後才反應過來。
這十幾年來師父從未講過往事,帶他出門也不講大道理,多是些如何在這個世界好好活下去的小道理。
不過如此說來,那清玄手上爲何會有雲機令倒也就不難理解了,隻是那徐先生和謝夫人和他又有什麽關系呢,爲何清玄會将雲機令交給他,有何深意?徐明遠的心又是不禁有些緊張起來。
秦兆雨看着徐明遠幾度變化的臉色,不禁輕歎了一口氣道:“看來你确實什麽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臭老道這樣做,是對是錯,那東西是在你身上吧?”
徐明遠目光微微一凝,看着秦兆雨的眼睛,多了幾分戒備之色。秦兆雨沒有點明那是什麽,不過從之前的話來看,問的多半是那雲機令。
秦兆雨見徐明遠有些防備,搖頭笑道:“你不用擔心,我對那東西沒興趣,這玩意要是真像江湖上傳的那般邪乎,豈不是被個傻子得到了,就能淩駕于江湖之上了?”
徐明遠看着秦兆雨,雖然他隻是猜測,不過現在多半已經确定雲機令在他身上了。不過既然師父會讓他來找秦兆雨,而且讓他挑明師徒身份,應該是不擔心秦兆雨會出手搶奪雲機令的。
想明白其中的厲害關系後,徐明遠點了點頭道:“那東西是在我身上,不過敢問秦老,這東西到底有什麽用處?”
秦兆雨晃了晃躺椅,悠悠道:“這東西放誰手裏都沒用,想必你也不會信什麽雲機一出,雲機閣便會再現江湖的鬼話吧。四大門派會這麽看重,無非就是想毀掉此物罷了。”
“那此物豈不隻是一塊引起江湖争端的無用之物?”徐明遠不解道。
“這東西放别人手裏是沒用,可放你手裏那就不一樣了。”秦兆雨停下搖晃,目光灼灼地看着徐明遠說道。
“這又是爲何,還望秦老告知。”徐明遠心一緊,看着秦兆雨問道。
“想必你自己心裏已經有答案了,不過這東西在你手裏到底有什麽用處,我也不清楚,此事恐怕隻有臭老道知道。
既然此物是那人給你留下的,想來不會比江湖傳聞來的差,當年的徐小子可是最喜歡熱鬧的。”秦兆雨笑着說道,慢慢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徐明遠整個人如同雷擊了一般,隻感覺腦子突然一片空白,各種紛雜的情緒湧來,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想什麽了。
十八年未解的身世之謎,在今日完全解開了,他爹竟是創立了雲台司的那位徐先生,更是當年攪動江湖的雲機閣之主雲機先生。
而他娘除了出身陳郡謝氏,當年更是禦劍入皇城,被秦兆雨提到了和李太白幾乎相近的程度。
他不再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他的爹娘皆是這世間最頂尖的人物,他們的傳說,他可以從無數人的口中聽到。
一股熱血直沖腦門,徐明遠的眼眶不禁紅了,連垂在腿邊的手都不禁微微顫抖起來。
但是,十八年前雲機閣爲何會一夜之間消失?十八年前不正是他出生的那一年嗎?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爹和她娘又是去了哪裏?爲何會将他囑托給師父撫養,這十幾年來卻是了無音訊呢?
一連串的問題出現在徐明遠的腦海裏,剛剛因爲得知父母是誰的激動情緒又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頓時洩了氣。
“秦老,您可知他們現在身在何處?”徐明遠有些希冀地看着秦兆雨問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