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不知有多少人想生啖其肉,詛咒他不得好死,沒想到他最後卻是死在了自己的刀下,一刀斃命,什麽罪都沒受。
徐明遠手裏拿着那個漂亮精緻的木雕,眉頭微蹙,有些不解自己爲何會對這木雕刻着的年輕女子有熟悉之感。
聽到徐明遠的話,無崖回過神來,仔細看着徐明遠手中的木雕,過了一會才是說道:“這是謝夫人。”
“謝夫人?”徐明遠輕念一聲,卻不知這人是誰。
無崖見徐明遠不知道,也是開口解釋道:“謝夫人便是徐先生的夫人,當年也是名動天下的奇女子,後來随先生出長安,和先生一起沒了消息。”
徐明遠聽此,輕輕點了點頭,看着手裏木雕所刻的女子,嬌俏可愛,眉眼間又不失英氣,讓他都不禁想要稱贊刑六指一聲了。
不過也不知那刑六指和徐先生有何仇怨,他臨死前所說的姓徐的應該就是當年創建了雲台司的徐先生了,而他臨死還要将這個木雕刻完,看來對謝夫人也是有着極深的執念。
“你們去屋裏看看,有沒有什麽有用的線索,我把這裏布置一下。”無崖看着冷烨和楚玥說道,自己則是向着地上躺在着的刑六指走去。
徐明遠看着老雷和無崖在布置刑六指的屍體,冷烨和楚玥則是向着房子裏走去,各自開門進了一間屋子,自己則是站在原地沒有亂走。
今日原本想要從刑六指的嘴裏撬出楊嘯的消息,不過沒想到無崖和刑六指之間還有那般殺師恩怨,所以刑六指自知沒有活路之後,直接給了自己一刀。
青龍中的老前輩死了,這可不是什麽小事,若是被青龍的人查到他們幾個頭上,恐怕連陳喬也不好保住他們。
不過朱雀向來以收集情報爲主,将現場布置成另一個樣子,把死亡的真相引到别的地方,對于無崖他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麽難事。
徐明遠不擅長做這些事,索性就不摻和了,不過楊嘯的線索就這麽斷了,倒是讓事情變得有些麻煩,現在隻能看看冷烨和楚玥能不能找到一點有用的線索。
一刻鍾後,換個姿勢躺在地上的刑六指的屍首,後背上多了一道劍傷,變成了像是被人暗殺了一般,剛好貫通了他之前用薄刀刺入的那個傷口。
楚玥和冷烨也是從房裏走了出來,小心除去了雪地上的腳印痕迹,楚玥手裏拿着一張撕了一半的紙,冷烨手裏拿着的則是一個刻了一半,沒有臉的木雕。
徐明遠接過楚玥手裏的半張紙,上面字迹潦草地寫着一些話,不過上半部分已經被撕去了,剩下的隻有寥寥兩句,就是簡單的報平安的話。
最後沒有署名,但是寫了一個地址,和平坊,興豐客棧。
徐明遠把那張紙遞給了無崖,轉而接過冷烨手裏拿着的木雕。這個沒有刻臉的木雕和徐明遠原本手裏拿着的那個木雕體态有些相似,隻是衣服有些不同,就像換了件衣裳的人一般。看來這個木雕刻的也是謝夫人。
冷烨看着徐明遠說道:“那個屋子裏全是這種木雕,有兩三百個之多。”
無崖收起手裏的那半張紙,點了點頭道:“我們這就去那裏吧,看這信上的語調,應該是楊嘯寫的無疑,分頭出去,直接到興豐客棧集合。”
衆人自然沒有意見,冷烨和楚玥已是當先翻牆出了院子。
徐明遠看了看手裏的兩個木雕,也不知怎麽想的,順手就将兩個木雕都收了起來,沖着無崖點了點頭,翻牆出了院子。
無崖和老雷将裏面的痕迹再清理了一遍,确認沒有遺漏之後,才一同出了小院。
徐明遠出了小院,便是沿着巷子向右邊走去,而老雷和無崖則是沿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徐明遠在路上看到了易,沖着他點了點頭,一起沿着小巷向外走去,路上要是有行人就避讓,一個人都沒有打照面。
徐明遠簡單和易講了之前在刑六指院中發生的事情,離開這條巷子之後,讓易先回去把馬車駕來。
徐明遠一個人沿着沒什麽人的長街慢慢走着,手裏握着那個木雕,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個謝夫人,卻又沒有任何印象,不禁讓他有些煩躁。
有關徐先生的事情,這段時間徐明遠從無崖那裏知道不少,無崖入雲台司也有二十幾年了,雖然當初和徐先生接觸的不多,不過知道的自然比偶偶從齊浩波那裏聽到幾句的易多。
據無崖所說,徐先生與當今陛下在其未登基之前便是好友,而且有傳言說當年的太師有兩個弟子,一個是當今聖上,還有一個便是徐先生。
不過此事沒有人出來證明,徐先生也從來沒有提過,所以隻是當做可信可不信的傳言罷了。
而二十五年前,陛下登基,整頓長安,雲台司順勢而出,成了握在新帝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刀,砍盡了那些不安分的手。
那年長安城外築起的一道京觀,除了那些想要擁護太子的,預謀造反的,還有不少想要趁着新帝登基,長安不穩,渾水摸魚的江湖人。
雲台司像是一天之間立起來的一般,所有進入那座普通卻又不普通的院子的人,互相之間幾乎都不認識,但是他們都認識徐先生,因爲是他将他們帶到了那座院子裏。
然後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房成立,所有人的歸屬皆由徐先生定下,第二天便是開始收賬。
人頭砍到刀卷刃,落地皆是王公候,豈不快哉!
那年冬天起,雲台司之名動長安,徐先生也成了那年長安被提起最多的人。
百姓人人誇口稱贊,王公貴族暗自詛咒。
而雲台司的人,卻都覺得他是個溫文爾雅的先生,不敢拂逆,應當尊重。
不過兩年後,徐先生便離開了長安,想來謝夫人也應該随着他一起離開了,至此之後都沒有再有徐先生的事迹傳出。
現在看到這個謝夫人的木雕,徐明遠的心便是有些放不下,冥冥中有種奇怪的感覺,想抓又抓不住。
輕吐了一口氣,徐明遠将那個木雕放到了懷裏,在街旁站定,等待着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