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芳院的帳收的異常簡單,不過兩首曲子的時間,幾句話便是把錢拿到手了,讓徐明遠對易不禁刮目相看了幾分。
徐明遠落後易半個身位,跟着他向前奔着,輕聲笑問道:“剛剛我給了那蓮兒一百兩銀票,沒事吧。”
“不是有一半的銀子是你的嗎,你想怎麽花就怎麽花。”易一邊辨認着方向一邊說道,過了一會又是看着徐明遠說道:“而且你說的沒錯,要是今天來的是齊大哥,那這一千兩銀子有五百兩他會賞出去,所以長安的青樓姑娘最喜歡的不是那些有權有勢的公子哥,而是齊大哥。”
徐明遠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一個潇灑多金的浪子,确實比那些錦衣玉食的酒囊飯袋來的有吸引力。
齊浩波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徐明遠到現在還是沒能看清,不過能夠确定的是,他是個受人喜歡的人,尤其是女人。
易帶着徐明遠一直往東去,直到遇到了坊牆方才停了下來。易貼着牆,側耳聽着牆外的動靜。
徐明遠站在一旁,看着黑暗中分外平靜的易,輕聲問道:“你說要去殺人,殺的是誰?”
“殺很多人,都是該死之人。外面沒人,可以出去了。”易看了徐明遠一眼,一手護着懷裏的小雪狼,一腳點在一旁的柳樹上,身體已是竄上了坊牆,一聲輕響,落到了外面的街道上。
徐明遠眉頭微皺,也是依樣出了越過了坊牆,跟着易沿着寬闊而沒有人迹的大街飛快奔去。
“那我們現在去哪?”徐明遠和易并排而行,輕聲問道。
“勝業坊,今日有兩個幫派在那裏會有一場火拼。咱們要做的就是把他們都殺光。”易神色平淡地說道,好像隻要一說道殺人,他就會變得格外平靜。
“爲什麽?”徐明遠不解道,雖然不少幫派手腳都不幹淨。但殺光兩個幫派的人,這對于徐明遠來說,還是不太能夠接受。
就蜀州的那些小幫派來說,雖然平日裏會欺壓一下百姓,但也罪不至死。在徐明遠看來隻是更爲低級的江湖罷了。沒有什麽一劍當空,弱肉強食體現的更爲透徹一些,卻也還有活下來的權利。
一直疾跑着的易突然停了下來,沖着徐明遠打了手勢,兩人便是同時閃身到了路旁兩顆大樹之後。
一隊騎兵慢慢巡邏而過,身披輕甲的騎兵掃視着街道兩旁,卻也沒有發現他們二人。
等到巡邏騎兵走遠之後,兩人從樹後走了出來,易停住腳步,看着徐明遠緩緩道:“奇玄幫。勝業坊第一幫派,想要加入幫派,必須先殺一人,不管是什麽人都行。
做的是販賣人口的勾當,男孩打斷腿出去乞讨,女孩培養着賣到青樓,這周遭數個坊裏走失的姑娘,基本上是被他們拐去的,不順從的基本上都被玩弄後丢到城外護城河裏了。”
“二杆幫,在東市幫派裏一枝獨秀。做事幹淨利索,不順從他的幫派都被滅了,不過從來沒有什麽把柄落到外面。東市裏的做買賣的,每個月得交一份不菲的銀子。不肯交的已經被滅門了好幾戶了,京兆府什麽都查不出來。”
“小徐,你說這些人是不是都該死?”
徐明遠聽着易的話,臉色漸漸變得陰沉,攥着拳頭,沉默了一會道:“京兆府恐怕不是查不出來。而是不敢查吧。”
原來長安暗夜之下的世界,并非如蜀州那般安靜祥和的。這裏的幫派謀财害命,這裏痞子爲了銀子能殺人放火。這些人,卻還好好活着。
“京兆府可不盡是吃閑飯的家夥,不過那兩個幫派敢在長安這般肆無忌憚,背後的勢力自然不小,隻要稍稍施壓,京兆尹便會将此事壓的無人能管了。”易點了點頭道。
“這些人确實該死。”徐明遠點了點頭道:“隐藏在他們背後的那些人更該死。”
“那些人就不是我們能殺的了,殺了他們,連老瞎子也兜不住了。”易搖了搖頭,繼續向前走去,走了一會,又是輕輕地說了一句:“當初齊大哥殺了兩個,以他的謹慎小心,最後也差點被查出來,還是老瞎子弄了兩替死鬼才混過去,從那以後就不讓我們碰那些人了。”
徐明遠跟上,走在易的身側,點了點頭。
能夠給京兆尹施壓,那些人的勢力之大,可想而知。而齊浩波竟然敢把那些人殺了兩個,也确實是膽大包天。
“那他們今日爲何會在勝業坊火拼,按理來說,這兩個幫派之間應該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兩人到了勝業坊坊牆外,徐明遠有些疑惑地問道。
“一個個找上門去太麻煩了,所以我就想了點辦法把他們聚在一起了。”易左右看了看,又是看着徐明遠說道:“什麽井水不犯河水,這些人隻認銀子,而他們做的都是這一片最賺銀子的事情,我幫他們點了把火,今天晚上剛好是燒到最旺的時機。”
易說完,手一搭,翻牆進了勝業坊。
徐明遠仔細想了想易的話,笑着搖了搖頭,笑容微冷,手裏的長劍握緊了幾分,也是翻過了牆頭。
易辨認了方向,伸手握住了腰間的長刀,沿着小巷快步向前奔去。
徐明遠跟在身側,聲音微沉地問道:“多少人?”
易平靜道:“不出意外的話,一百二十個上下,三品的兩邊各有兩個,除了二三十個會武功的,剩下的皆是健壯一些的地痞。不過這些人常年混迹于刀口之上,不會武功,但是懂得如何殺人。”
既然是兩個大幫派,這樣的人數還是在徐明遠的預料之中,在長安城裏是不可能出現幾百人的争鬥,否則要不了多久,羽林軍便是會趕到,無需确認,便可格殺勿論。
“你打算怎麽做?”徐明遠看着易問道。今夜易的所有部署,無一落空,堪稱算無遺策,讓徐明遠都覺得有些驚豔。
“原本我是想先幫他們澆上最後一桶油,等他們互相殺的差不多了,然後再出來把剩下的都解決了。”易看着延伸而去寂靜黑暗的街道,停下了腳步,輕聲說道。
“現在呢?”徐明遠也是停下,問道。
“現在!”易咧嘴笑了笑,露出了白淨平整的牙齒,聲音确實有些寒冷,“我們可以澆了油後沖進去,看看誰殺的多一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