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不知那尚未露面的二塔比丘和武當真人是何等人物,四大門派弟子魁首相遇又會碰撞出什麽樣的火花呢。
徐明遠看了一眼手裏握着的青霜,眼中有了幾分毅然之色,今日與那蘇昊交手,他也是清楚的看到了自己和真正的妖孽之間的差距。
若不是最後師月欣趕到,恐怕徐明遠和齊浩波已是死在那蘇昊的劍下了。
這樣的感覺很不好,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感覺他不想再感受一次。他第一次這樣渴望變強,變得比蘇昊強,比所有的敵人都強。
因爲他害怕,害怕如果有一天他身後站着的是曾清怡,是郭采玲,是白墨樓這些他珍視的人,他卻要像今日一般抛棄齊浩波獨自離去。
他不願再經曆這種事情,若是有下一次,他想提劍把擋在面前的人都殺個幹淨,哪怕面對的是四大門派。
他要變強,這顆種子已經種在了他的心裏,四大門派弟子魁首又如何,說起努力,徐明遠相信自己不會比任何人差。
把箱子放在一旁,徐明遠從暗格裏翻出油燈點上,然後把箱子底齊浩波放下的那幾張紙拿了出來。
紙上的小楷工整而不失靈動,頗有齊浩波的潇灑之意,應該是他在徐明遠出去的時候寫的。
徐明遠一手拿着油燈,仔細看着紙上所寫的字。
驢車搖晃,徐明遠手中的油燈卻是巋然不動,他時而眉頭緊鎖,時而若有所思,不過臉上的神情已是越來越陰沉。
一刻鍾後,徐明遠看完了最後一張紙,臉色陰沉地看着最後一張紙上羅列着的劍南道各大世家,微嘲道:“好一個大世家,拿數萬百姓将士的性命來換取官位錢饷。”
這些紙上記載的東西,應該就是齊浩波這段時間在劍南道和青城劍派,得到的各大世家和幾個江湖門派勾結的證據。
上面羅列出來的各大世家幾乎囊括了劍南道最大的幾個世家,當然白家和曾家不在其中。而除了青城劍派之外,唐門、青雲幫等門派都是各大世家的走狗,專門負責潛藏至大宛和南诏邊境,殺戮挑撥,将原本相安無事的邊境弄的雞飛狗跳。
爲了挑起大宛和南诏的戰事,各大世家已經爲此準備了兩年有餘。大宛上下對南诏的言論亦是這兩年可以爲之的,已然成功的将進攻南诏變成了大勢所趨之事。
而雲台司在這其中是否扮演了什麽見不得人的角色,信裏面沒有多提,不過既然在各道都有着嚴密情報網的雲台司沒有将此事上報,而是任由其發酵,這其中的貓膩可想而知。
齊浩波以生命的代價換來的這份密報,到底能不能讓各大世家的計劃化爲泡影,徐明遠不知道。想來齊浩波也不知道,所以才會特意再寫了一份給徐明遠。
徐明遠從懷中摸出了那個竹筒和漆黑令牌,手指在那紅漆上輕輕撫過,這應該是雲台司特有的密封方式,可以知道裏面的東西是否被人打開調換過。
“雲台司。”徐明遠輕撫着手中的漆黑令牌,輕聲念道。也不知那是個什麽樣的地方,既然齊浩波以雲機閣爲喻,想來在大宛的朝堂之中,應該是有着特殊的地位。
徐明遠将竹筒和令牌放到暗閣之中的時候,突然想到師傅讓他轉交給素未蒙面的秦兆雨的信。他把信拿出來一看,信封上的地址也是在永興坊,不過是東街三巷第三個院子。
“倒是在同一個地方啊,隻是不知那怪醫是個什麽樣的人,實在不行的話,就先住在齊浩波那裏吧。看來到了長安之後,倒是有些事情要先去做了。”徐明遠将三樣東西和一起藏在了暗閣裏的,把木闆蓋上,又是鋪上席子後,輕聲自語道。
接着徐明遠又是将齊浩波給他的那十兩銀子放到了一旁,把懷中唐七的那個錢袋拿了出來。
這錢袋巴掌大小,做工精美,上面還用金線繡着一個唐字,繡工精巧,便是錢袋,也是不俗之物。徐明遠欣賞了一會錢袋,對唐門的财大氣粗有了更爲直觀的一些認識,才是打開錢袋,将裏面的東西全都倒了出來。
錢袋裏有十幾兩的碎銀,還有零散的十幾文通寶,算是一筆不少的錢财了。雖然和徐明遠的預期有些落差,他卻也沒有多少沮喪。
在他看來,以唐七這種唐門子弟的身份來說,身上少說也得有個百八十兩銀子才配得上這錢袋吧。不過這二十幾兩銀子,再加上齊浩波那十兩,三十兩銀子對于徐明遠來說,已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
驢車走了許久,天蒙蒙亮了,一夜未眠的徐明遠在驢車經過一處蜿蜒小河時,停下将驢車清洗了一遍,将上面沾染上的鮮血全部清洗幹淨,把馬車裏面和草席也是洗了一遍。
然後徐明遠将自己脫了個精光,跳到了河裏,洗了許久,将身體搓得通紅才是上了岸。
把那兩件染了血的衣裳洗了,擰幹挂在了車轅上,徐明遠穿了件薄衫,躺在了河邊的一塊平整的大青石上,嘴裏叼着一根已經枯黃的野草,眯着眼睛看着慢慢升起的秋日。
他沒對齊浩波承諾爲他報仇,齊浩波也隻是囑托他幫他把東西帶去長安。
這和遊俠小說中記載的江湖似乎有些不同,卻是更加的真實,更加的殘酷。
他們都是聰明人,聰明人一般不太會做傻事。當然,若是有一天,徐明遠接近了這件事的真相,有了懲治這些隐藏在背後的人的辦法和能力,想來他一定是很願意把他們拎出來。
告訴他們對付自己人,不把别人的性命當一回事的那些人,這樣做是不對的,結果自然逃不過拿自己的命去償還。
半個時辰後,徐明遠起身,灌滿了幾個水壺,給老黃清洗了一下,回望了一眼來時路,上了路車,輕聲念叨了一句,驢車沿着驿道向着東北方向繼續前行。
洗幹淨的驢車散發着新生的味道,坐在車轅上,倚靠着車廂的徐明遠濕漉漉的頭發披散着,穿着一身幹淨的淡藍色長衫,手裏拿着一本古籍,就像一個去長安趕考的尋常書生。
他不就是個書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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