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徐明遠聽此,有些意外地看着齊浩波說道:“聽說長安寸土寸金,沒想到你還能有自己的院落,看來雲台司也不是什麽清水衙門嘛。我師父讓我去找人,我還怕到了長安無處落腳呢,這下倒是不用擔心了。”
“如果雲台司都是清水衙門,大宛朝廷可就沒什麽肥差了。”齊浩波咧嘴笑道。
“不幹淨的人有那些?”徐明遠把竹箱收拾好放在一旁,緩聲問道。
齊浩波知道徐明遠想要做什麽,所以搖了搖頭道:“你知道的,知道的越多越危險,這些事情你可以不知道。”
“要是我把這東西送到那座院子裏,此事和我應該就脫不了幹系了吧,你放心,我不是沖動的人,不過知道該提防着哪些人,總歸是有好處的吧。”徐明遠晃了晃手裏的竹筒,輕聲道。
齊浩波看着徐明遠沉默了一會,緩緩道:“那座院子裏你可以相信的隻有指揮佥事陳遙,陳叔的爲人我信得過,剩下的你隻能相信自己。”
徐明遠微微颌首,徐明遠隻說了一個他可以相信的人,對于其他人卻是隻字不提,就是不願讓他爲他報仇。
齊浩波開始穿鞋,之前他出門連鞋子都沒有穿上,把兩隻鞋子都穿上之後,他才是頗爲認真的看着徐明遠說道:“屋子裏的東西,麻煩你小心幫照看着了。”
“難不成屋裏還藏着什麽寶貝不成?”徐明遠笑着問道。
“寶貝?”齊浩波微微一笑,有些落寞的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輕聲道:“那确實是我最珍貴的寶貝。”
“那我一定幫你照看好。”徐明遠點頭應道。
齊浩波扶着床站起身來,走到桌子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擺了擺手道:“你走吧,再晚點恐怕他們要回來了。”
“你不先離開這裏?”徐明遠看着齊浩波問道。
“你先走吧,我歇會再走,這副模樣出去可是走不遠的。”齊浩波笑了笑,看着徐明遠的眼睛說道:“你可得好好活下去,把你拖下水,這事我做的不地道,還望你不要見怪。”
徐明遠想了想,将竹筒和鐵牌放入懷中,向後退了兩步,沖着齊浩波拱手道:“東西我會幫你帶到,房子裏的東西我會幫你照看好。倚翠園的酒看來隻能我一個人去喝了,到時一定給你也叫一壺。秋水姑娘我不知道能不能遇見,碰上了一定替你再多聽一曲。”
齊浩波聽此,突然放聲大笑起來,顯得頗爲暢快,這等潇灑之人,怎會被自己人逼到了絕路之上呢。
徐明遠深深看了齊浩波一眼,提了竹箱轉身向着門外走去。
“箱子最下面有張紙,你可以看看,這世上能相信的隻有自己,别人再好,心也隔着肚皮。”齊浩波緩聲說道。
徐明遠停下,沉悶地應了一聲,擡起右手擺了擺,頭也不回地向着外面走去。
“長安該熱鬧了,那座院子也該換換水了,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呢……。”坐在桌前的齊浩波端着茶杯,喃喃自語着。
徐明遠直接從二樓連廊躍了下去,輕身落到了馬廄裏,馬廄裏的馬匹不少都被那些江湖人騎走了,隻有那些商販的馬車還停在這裏。
徐明遠走到老黃旁,挂上驢車,把竹箱擱在車轅上,牽着老黃出了客棧後院,回頭看了一眼客棧,坐上車轅一拉缰繩,輕聲道:“老黃,走着,今晚咱們要趕夜路了。”
齊浩波是個聰明人,徐明遠從見他的第一眼就确定了。
聰明人往往更麻煩一些,所以能惹下這麽大的事情,玩弄半座江湖。不過徐明遠并不後悔交了這個朋友,因爲齊浩波确實有些意思,也夠朋友。
當然,一個能爲了劍南道百姓,不顧自己性命的人,徐明遠覺得值得尊敬,值得被他當做朋友。
朋友将死,徐明遠的情緒自然不會太高,手指輕敲着車轅,心情有些煩躁。
驢車緩緩駛出大劍鎮,因爲之前師月欣将那些江湖人引出了大劍鎮,所以徐明遠從鎮子西邊出去,一路上連個行人都沒有碰到。
就在徐明遠出了大劍鎮不久,鎮子裏喜來客棧的方向突然着起了沖天大火,照亮了大半邊天。
徐明遠扭頭看了一眼鎮子的方向,抿着嘴沉默了一會,轉頭一甩缰繩,輕聲道:“老黃,咱們得快些了。”
老黃仰頭叫喚了一聲,腳下步伐也是加快了不少,驢車沿着驿道向前快速奔去。
這一夜,大劍鎮僅有的兩家客棧中的喜來客棧被付之一炬,客棧掌櫃和幾個夥計都葬身火海之中,火光照亮了大半個大劍鎮。
幾個熟睡中的客商沒來得及逃出,也是被燒成了焦炭,無從辨認,其中包括了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
在哭爹喊娘和忙着救火的人群中,一道身穿灰色衣裳,腰間挎着一把長刀,臉色發黑,留着絡腮大胡子的人牽着一匹黑馬,背着一個包裹慢慢擠出人群。
在人群外有些困難地爬上馬,回頭看了一眼已經快要燒塌了的客棧,一拉缰繩,向着鎮外騎去,上了驿道,向着西邊而去。
這一夜,大劍鎮的百姓注定難眠。
馬車沿着黑暗的驿道向前駛着,老黃還不至于把他帶到山崖下去,所以徐明遠直接掀簾進了車廂。
也不知師姑娘和蘇昊一戰的結果如何,徐明遠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擔心。蘇昊的厲害徐明遠之前已經見識過了,他全力而出,也不過是逼出了他第二劍而已。
師姑娘作爲玉虛玄女,能殺了一個貨真價實的二品小宗師,實力應該也不會弱,隻是不知這太華劍使和玉虛玄女的第一次交手到底誰能更勝一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