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刀疤青年被徐明遠一腳踹倒,砸翻了石桌,起身拍了拍後背,接過那缺耳青年遞來的樸刀,竟是沒什麽大礙。
三人拔出了樸刀,分立石亭一角,那刀疤青年面色猙獰的看着徐明遠大聲喝道:“哪裏來的龜孫子,敢偷襲爺爺,今日我非得把你剁了喂狗不可。”
徐明遠想着白墨樓和周斌傑也不至于讓自己出事,所以也是怡然不懼的看着那刀疤青年拱手笑道:“這位大俠息怒,是小生魯莽了,這夜色朦胧,我在那台下小道走着,突然是聽到了呼救聲。我這擡頭一看,竟是這樣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被一個狗熊般東西抓着,情況緊急便一腳踹了過去,沒想到踹的竟是大俠你,實在是小生魯莽了,得罪,得罪了。”
圍觀的衆人聽此,皆是哄然大笑起來。這看熱鬧最講究的就是有趣二字,今日想看那蘇依夢被撕去衣服是不太可能了,不過看看這突然出現膽識俱佳的年輕書生和那河朔三雄過過招,倒也不錯。
而徐明遠言語之間将那河朔三雄比作狗熊,現在這麽一看,這三人還倒是真有些像,所以衆人也是哄笑起來。就連躲在徐明遠身後的蘇依夢也是不禁輕笑了一聲。
蘇依夢倒是頗有大家風範,躲在徐明遠的身後,呼吸雖有些急促,卻也沒有亂了手腳,更沒有胡亂拉扯着徐明遠脫他後腿。
對于這樣一個弱女子來說已是十分難得,讓徐明遠都有些訝異此女的來曆,該是經曆了什麽樣的事情,才能做到這般處變不驚。
聽着衆人的哄笑聲,河朔三雄臉上怒氣也是更盛了,那缺耳青年獰笑道:“小子,看你模樣倒也俊俏,想來三弟會喜歡的,今日我們兄弟三人絕不會讓你就這般爽快的死了,你不是要救這婊子嗎?今日你們一個都别想走了。”
“哈哈,二哥你說的正和我意!”那刺青青年哈哈笑道,目光在徐明遠身上肆無忌憚的遊走起來。說完三人便是同時舉刀呈合圍之勢向着徐明遠走去,倒也有些謹慎。
徐明遠被那刺青青年看得一陣惡寒,沒想到此人還有那等癖好,不過看來三人是準備動手了。
徐明遠向後退了半步,挨近了蘇依夢,已是準備抱着她跳下台去了。這樣雖然有些不太潇灑,不過他覺得還是命比較重要些。
圍觀衆人也是漸漸安靜下來,皆是盯着那台上幾人,江湖鬥的戲碼怎麽都看不膩,而且今日之事定然是不能善了了。
就在這時,不遠處一座小樓窗口一人突然朗聲道:“我借你一劍如何?”
這話有些突兀,衆人皆是有些摸不着頭腦地看向那人,徐明遠看了一眼那不遠處窗口站着的一個有些高大的身影,笑道:“甚好!”
徐明遠話音剛落,那人手一擡,一把銀色長劍便是甩手而出。那小樓距這高台足有十丈遠,那人随手擲出的長劍卻是筆直如箭般射來,引起驚呼一片。
站在靠近那小樓一角的缺耳青年面色一變,猛地向後倒去,長劍呼嘯而過,依舊避之不及,左臂之上便是出現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徐明遠伸手一探,已是抓在了那銀色長劍劍柄之上,手腕輕輕一轉,将那筆直的劍勢稍稍一轉,沒有去抵消,而是引導着劍勢一劍刺向往後倒去的缺耳青年。
台下靈兒看着那小樓上高大的人影,有些雀躍道:“是白将軍。”
周斌傑也是笑了笑道:“倒是不用我們介紹了,他倆連借把劍都能耍帥了呢。”
白墨樓微微點頭,沒有說話。站在他身後的衛佟身體微微弓着,時刻準備着上去接應徐明遠,他可是很清楚對于徐明遠在白墨樓和周斌傑心中的地位。
而與此同時,在石台的另一面下的小道上,之前被周斌傑使喚去叫人的黑子正站在一位身着藍白對襟錦衣的中年人身後。
這中年人看上去雖有四十歲上下了,不過容貌依舊清朗,唇上留了兩撇小胡子,手裏握着一把象牙扇,年輕時候絕對是個俊朗的男人,便是現在恐怕也能迷倒不少女子。他正擡頭看着台上,嘴角噙着笑,微微點頭。
在他身旁還站着個穿着一身寬松的黑色薄衫幹瘦老頭,眼眶有些深陷,随意垂着的雙手指甲竟是黑色的,此時也是有些散漫地站着,回頭看了一眼那幢小樓上的高大身影,又是仰着頭看着亭中的幾人,撇了撇嘴,卻也沒有說話。
這二人應該便是黑子去叫來的人了,不過不知爲何也是選擇和白墨樓他們一般沒有出手,而是一樣打算先看看熱鬧。
再說那台上,那小樓上的白哲修借劍徐明遠,而且故意一劍破去了那河朔三雄的圍攻之勢,先将那缺耳青年擊傷了。
這一劍甩出來,更像是投擲出了一把長槍,威力和氣勢皆是及其強。
那人一出聲,徐明遠便知道此人是誰了,既然對方能夠因爲他帶着十個白甲軍直入成都府打那李立新,他又豈會不敢借劍一戰呢。
不過這一劍強勢而來,既然能夠傷着那缺耳青年,自然也不是好接下的。若是強行接住,恐怕傷到的還是自己,更别說提劍戰鬥了。
所以徐明遠沒有選擇硬接,而是在握住長劍劍柄的瞬間,劍畫太極,巧妙的将直刺而來的長劍變了個方向,劍勢不變,同時體内丹田之中的那股氣直沖右臂,灌入長劍之中,一劍刺向那右臂受傷,還未倒到地上的缺耳青年。
這一切發生的極快,幾乎是那缺耳青年受傷後倒的瞬間,徐明遠已是接住長劍一劍刺向了他的脖子。
這三人兄弟齊心,配合默契,若是被圍攻之下,徐明遠也是沒有自信能夠勝過他們。既然白哲修已是借着這一劍破去三人圍攻的陣型,如果徐明遠還不能借此機會将這缺耳青年擊殺或者重傷,那也太辜負白哲修這一劍了。
“不!”那刀疤青年和刺青青年也是被白哲修這一劍有些鎮住了,不過此時見徐明遠這般迅速的接劍刺向後倒的缺耳青年,也是大驚失色,一人長刀迎向徐明遠的長劍,一人則是直接揮刀向着徐明遠斬去。
那缺耳青年還在慶幸自己躲過了那把長劍,卻在倒下的瞬間看到了提劍向着自己刺來的徐明遠,不禁面色大變。隻是此時他身在空中,根本無處着力,握刀的右手又是受了劍傷,無力提刀,隻能絕望的看着那一劍向着自己刺來。
徐明遠這一劍很快,快到雖然在這狹小的亭子之中,四人的距離已是極近的情況下,那刀疤青年和刺青青年還是來不及在徐明遠将長劍刺入那缺耳青年喉嚨前攔住他。
不過這二人交手經驗倒也很足,若是徐明遠真的一劍刺入那缺耳青年的喉嚨,恐怕下一刻那刀疤青年的長刀就要斬在他的左臂之上了。
徐明遠還沒想過要用一條手臂去換那缺耳青年的命呢,所以原本直刺而去的一劍突然往左偏了一些,一記劈山棍直落而下。
噗地一聲,長劍筆直斬過那缺耳青年的右臂,就如切豆腐一般輕松的斬斷了他的手臂,鮮血霎時如注般從他的右臂噴了出來。那缺耳青年瞳孔一震,頭猛地向後一仰,發出了一聲慘叫,直接摔倒在地。
而一劍得手的徐明遠左腳突然向着左邊蹬了一腳,原本前沖的身體瞬間向着亭外沖去,從那站在亭角已經閉上眼睛一直尖叫的倒酒丫鬟身邊一晃而過,險而又險的避開了那刀疤青年陰險的一刀。
白哲修借劍,徐明遠接劍,然後一劍斬了那缺耳青年的一臂,這一系列的動作可謂是行雲流水,引起了一片嘩然。
原本還想看着徐明遠被那河朔三雄蹂躏的衆人,皆是張大了嘴巴。而有些原本沒把徐明遠放在心上的江湖人也是不禁收起了輕視之意,向身旁之人打探起徐明遠的來曆。畢竟這般年紀便敢一人獨對河朔三雄,絕對會在江湖之上引起風波。
“哇,徐公子武功還那麽好,長得又那麽英俊,要是,要是……哈哈。”靈兒拍着手掌興奮的說道,也不知她要是之後輕聲嘀咕的是什麽,怎麽會笑得這般開心。
周斌傑也是兩眼放光的看着,自從跟着徐明遠練拳之後,他也曾向往過這樣在萬人矚目之中一人獨對幾人的場面。當然要是把蘇依夢換成白伶萱的話,他就更開心了。
白墨樓打開玉扇輕輕扇着。站在他身後的衛佟也是放松了一些,感覺對徐明遠也是愈發看不透了。
那手執象牙扇的中年男人笑了笑道:“這小子确實有意思,而且夠意思。”
站他身旁的老頭也是點了點頭道:“雖然隻是一劍,卻已是用了三劍,确實有些意思。”
站在他們身後的黑子顯然聽不懂二人的話,繼續保持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