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州城北城可謂是商賈雲集,街道兩旁商鋪林立,酒樓、茶肆、綢緞鋪、當鋪、客棧比比皆是。
雖然此時已是夕陽西下,街道之上依舊人來人往,熱鬧無比。各家店鋪的小厮也是點起了門前的大紅燈籠,夜晚冷清在這裏找不到絲毫。
馬車在醉霄樓前停下,徐明遠和周斌傑下了馬車,徑直向酒樓裏走去。店裏的小厮還記得那日在這裏一拳一指打得李立新主仆哭爹喊娘的徐明遠,至于常客周斌傑就更不用說了,滿臉堆笑的迎着二人上了天霄閣。
醉霄樓有五層,天霄閣在最高的一層,臨着北新湖,可謂風景尤佳。
徐明遠和周斌傑進了天霄閣,白墨樓正站在窗邊,俯視着夕陽下的北新湖,聽到開門的聲音,也是轉過頭來看向二人。
“上菜吧。”周斌傑沖着那小厮說道,順手抛了一顆碎銀子給他。
“好嘞,三位爺稍等,酒菜馬上上來。”那小厮連忙伸手接住碎銀子,喜上眉梢地說道,掩上門便是向着樓下小跑而去。
周斌傑直接坐到了桌上,抓了一把桌上的花生吃了起來,看來确實是有些餓了。
徐明遠走到窗邊,也是看着那映照着夕陽一片金黃的北新湖面,偶偶一條畫舫劃過,拉出一條漂亮的水紋。
“這次鄉試可有把握?”白墨樓看着徐明遠的聲音清冷地問道。
徐明遠笑了笑道:“這種事情嘛,我也說不來,上榜不成問題,若是沒有出現什麽妖孽人物,榜首也應該沒多大問題。”
“這世上哪有那麽多妖孽,江湖上也不過十年出一個。”白墨樓搖了搖頭道:“不過我聽說這幾年江湖上也出了幾個很不錯的年輕人,四大門派的弟子魁首還沒在江湖上現過身。”
“四大門派,好大的名号。”徐明遠看着白墨樓笑着說道:“你說這江湖的大門派像不像一個個根深蒂固的大世家,都一樣傳承數十上百載,那門派弟子魁首就像是世家的嫡長子,以後又可能成了掌門。”
白墨樓聽此微微一愣,仔細的想了想也是點頭說道:“你這講法倒是有些意思,若說各大門派是大世家,那這江湖之上如同流星般劃過的妖孽人物,好像命裏就是這些大世家的克星。大世家都好臉面,大門派也一樣,但那些妖孽人物最喜歡的就是打臉了。
李太白不屑打,左丘雲中立刀雲中城,黃潤光明正大的打,雲機先生一股腦殺幹淨了,劉少群一本正經的打。這次四大門派弟子魁首入世,不知又會出個什麽樣的妖孽去好好打打那些大門派的臉了”
徐明遠看着湖面,笑着搓了搓手道:“打臉這種事情,我最感興趣了,特别是那種自視甚高的大門派、大家族。可惜我的武功還差了點,倒是有些羨慕那猥瑣老頭了呢。”
“剛入三品的話,确實差了不少。”白墨樓不知道徐明遠說的猥瑣老頭是誰,不過還是一本正經的回道。
“你就不能給我留點面子嗎。”徐明遠翻了個白眼道。
白墨樓一本正經地冷聲道:“我習慣了直來直去。”
“就你還直?”徐明遠嗤聲道:“就你最多彎點子。”
“你連曾清怡都打不過。”白墨樓繼續打擊道:“那還想打什麽四大門派的臉。”
徐明遠舉手投降,坐到桌前,不顧一臉幽怨的周斌傑臉上的表情,抓了一把他剝好的花生仁津津有味地吃着。
白墨樓也是坐到了桌前,酒菜陸續上來了,不一會便是擺滿了一桌。醉霄樓的掌櫃還特意上來打了聲招呼,送了壺上等的劍南春燒。
徐明遠和周斌傑都是有些餓了,也不多說話,對着滿桌菜就是一番風卷殘雲,把肚子填了七八分飽才是停了下來,桌上的菜已是少了大半。
填飽了肚子,三人才是開始喝酒。徐明遠因爲之前受傷,後來又準備鄉試,已是有些日子沒怎麽喝酒了。
三人推杯換盞,不一會便是把那壺劍南春燒給喝完了,又是開了一壇上等的黃酒,繼續喝着。
“我爹說近來進入蜀州的江湖人多了不少,讓我出門當心些,省的被那些不長眼的東西給傷着了。”周斌傑端着酒杯說道。他家開着一條街的院子,江湖人進城,除了住客棧的,剩下都在院子裏了,他爹的消息自然靈通。
“江湖上都傳雲機令要在劍南道出世,劍南道又以青城劍派最強,所以現在雲機令未出,江湖人多是盯着青城劍派的舉動。青城山在蜀州境内,江湖人多愛消遣,自然就湧入蜀州城了。”白墨樓開口道。
“青城劍派……”徐明遠沉吟了一下,笑着說道:“你上次說那齊浩波喜歡的不就是那青城劍派的掌門千金嗎,也不知道他用那顆雪蓮珠打動那美人了嗎。”
“我看多半沒有,遠哥你不也得了一顆,送給那女魔頭不是一樣石沉大海一般,也沒見她要死要活要嫁給你啊。”周斌傑夾了一筷子拍黃瓜,表情深沉的搖了搖頭。
“喲,小胖,你還調侃起我來了。”徐明遠搶了周斌傑筷子上的拍黃瓜放嘴裏用力的嚼着,挑了挑眉毛道:“要不要我說道說道你這段日子爲什麽這麽用力練功啊。”
周斌傑瞄了一眼慢慢喝着酒白墨樓,連忙擺手道:“别别别,遠哥,雖然這段日子我很努力,不過這種事情還是不用多提了,我給你講件趣事如何?”
“就是你剛剛在馬車上提到那事?”徐明遠笑着問道。白墨樓也是放下了酒杯,看着周斌傑。
“對啊,就是那事。”周斌傑把手裏的筷子放下,搓了搓手道:“這事啊還和我那大表哥白哲修有關,剛剛在路上碰到個酒肉朋友從成都府回來,他和我說啊,昨天下午我那大表哥帶了白甲營十人,橫搶披挂直入成都府,一路挑了十家酒樓院子,隻要碰到成都府的公子哥,那就是一頓收拾。
直到最後在一家院子裏找到了李立新和一幫世家公子,把他們全都打的爬不起來了,這才停下,最後留在那家院子留下喝了一夜花酒。”
徐明遠眼睛一瞪,沒想到那白哲修還真是個彪悍人物,竟然敢帶着十個人就沖到成都府去收拾世家公子了,最後還敢大大咧咧的在那裏喝了一夜花酒,關鍵是還沒人敢收拾他。
徐明遠也知道,白哲修這般做法,和他院試榜首被革,又被兩名江湖人刺殺不無關系。
白墨樓像是知道徐明遠在想什麽一般,放下酒杯看着他說道:“我哥說成都府的人忘了規矩,那他就去告訴一下他們什麽是規矩,沒有守規矩的就略施懲戒,這樣就能長長記性了。”
徐明遠笑着點了點頭道:“你哥倒也是個有趣的人,有時間的話還真想見見。”他知道白墨樓是想讓他不必挂懷。
“要是我沒猜錯的話,我表哥肯定在忘憂築,等會喝完酒咱們也正好去那裏,說不定就能夠見到了。”周斌傑也是笑着說道,看來他對白哲修這個表哥還是很是服氣的。
“再過兩****便要去長安了。”白墨樓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說道。
“這麽快?”徐明遠有些訝異道:“不是說春闱要明年春天才開始嗎?”
周斌傑也是有些不解地應和道:“就是,現在才八月,這麽早去做什麽?”
“我哥要去長安吏部述職,此次回來正是因爲此事,大世家多事端,所以我就先随他一道去長安了。”白墨樓點頭解釋道。
徐明遠聽此也是有些了然的點了點頭,笑着說道:“這倒是,有你哥這等猛人護着,還有十名白甲軍,那可比請幾個三品高手還來得靠譜。”
“我在長安等你。”白墨樓舉杯道。
“那我就先祝你們倆都高中進士了。”周斌傑也是舉杯說道。
“話都被你們說了,那我就喝了。”徐明遠笑着說道。
三人輕輕一碰杯,一飲而盡。
三人又是喝了幾杯,徐明遠起身走到那窗前,夜幕早已降臨,點點繁星點綴其上,雖隻有一彎新月,星空依舊漂亮。
清爽的微風拂過北新湖面,蕩漾着湖面上的一艘艘挂着暗紅燈籠的花坊,絲絲樂聲從湖面上傳來,伴着銀鈴般的笑聲,花坊搖曳,溫柔鄉處。
西城的夜已經開始進入夢鄉,北城的夜晚不過剛剛開始。
放眼看去,整個北城處處燈籠高挂,路上行人依舊熙熙攘攘。就在醉霄樓旁的那條鳳鳴街更是紅燈醉人,不知多少男人直奔那裏而去。
“遠哥,咱們去忘憂築吧,那可是我家開的最好的院子了,今晚你要什麽花魁盡管開口,就是清倌人聽了你這書院榜首之名,恐怕也願意陪你一夜風流啊。”周斌傑起身沖着徐明遠笑着說道。
“不知曾清怡聽說了會怎麽樣呢?我看有點懸。”白墨樓也是起身,手中玉扇一開,有些黠黜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