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斌傑最先開口,扭頭看着徐明遠訴苦道:“遠哥,你怎麽不早說這米倉山這般難爬呢,可把我累死了。”
徐明遠笑着搖了搖頭道:“小胖,我可是一天爬好幾趟呢,就說你這身肉該減減了吧,看看人家姑娘家爬上來都臉不紅,氣不喘的。”
伶萱這個名字,那日在書院門口,徐明遠放榜那日便是聽曾清怡說起過一次,應該便是面前這個姑娘了。聽她對白墨樓和周斌傑的稱呼,這伶萱姑娘定是白墨樓的妹妹無疑了。
白伶萱聽徐明遠的話,掩口輕笑,倒也不害羞,反而是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徐明遠,笑着問道:“你就是清怡常說的那個笨明遠?我看也不怎麽笨嘛。”
“那是,要是真笨的話,怎麽能壓着你哥拿了榜首呢。曾清怡那個懶丫頭就喜歡在别人面前埋汰我,你可不能盡信她的話。”徐明遠一本正經的說道。白伶萱咯咯笑道:“清怡說你油嘴滑舌,可真沒冤枉你呢,回頭我就把你這話說給她聽。”
“可别,我這小胳膊細腿可經不起她蹂躏,你看你表哥見她還不是貓見了老鼠一樣,我也差不多的。”徐明遠連忙擺手道,他從周斌傑的眼裏看出了點不一樣的東西,故意說道。
沒等周斌傑說話,一直沒有開口的白墨樓卻是看着徐明遠聲音清冷地問道:“你受傷了?是李立新的人做的嗎?”
徐明遠沒想到白墨樓沒有練過武功,卻還有這般眼力,他身上的傷口可都被衣服掩蓋了,還是被白墨樓看出來了。
徐明遠倒也沒有隐藏,直接點了點頭道:“院試回來那天晚上,山上來了個三品劍客和一個不知強弱的琴師,說是奉命來取我一臂。”
原本坐着的周斌傑豁然起身,向上走了兩步,看着徐明遠有些緊張地問道:“遠哥你沒事吧,可有哪裏受了傷?”
徐明遠笑着搖了搖頭道:“我倒是沒什麽事,就是受了點輕傷,過兩天就差不多能好了。那劍客被我斷了一臂,那琴師留下一副斷琴去向不明。”
周斌傑聽此,也是松了口氣,轉而咬牙切齒道:“李立新這兔崽子,完全不把蜀州城放在眼裏了,連規矩都不守了。”
“那規矩是對你們來說的,對我他可就沒那麽多好顧忌的了,而且我連那兩人的相貌都沒能看清,也是拿他沒什麽辦法。”徐明遠苦笑着搖了搖頭道。
“規矩就是規矩,看來他們成都府的人這兩年都忘了規矩這兩個字是怎麽寫的了。”白墨樓也是目光微冷道。
“你連三品劍客都勝過了,那不是說你也到三品了,你現在和清怡誰厲害一點呢。”好像沒有聽明白徐明遠三人所說的事,白伶萱反而一臉好奇的看着徐明遠問道。
“她厲害。”徐明遠感覺自己的那一點自尊心被擊碎了,喪氣道。
白伶萱像是很滿意徐明遠的答案,開心的笑了笑。
“上來吧,都到這了,到觀裏坐坐。”徐明遠說道,說着便是轉身先向着裏邊走去。
白墨樓三人也是走上石坪,看着這渾然一塊平整黑色石頭的山頂,還有立在那裏的小道觀,皆是有些吃驚。
“哇,還有這種地方啊,以前聽清怡講我還不信呢,這山頂還真是平的呢。”白伶萱微微張着嘴巴,有些雀躍道。
周斌傑則是坐到那顆蒼松下的青石上,拿出把大扇子扇着,笑着說道:“伶萱你要是喜歡,以後我常陪你來。”
“帶你來還不如自己來呢。”白墨樓擡頭打量着那被抹去名字的道觀牌匾,冷聲打擊道。
“算了,今天我不跟你一般見識。”周斌傑翻了個白眼,也不去和白墨樓争執,轉而看着白伶萱憨憨地笑着。
徐明遠進了道觀,拎了壺泉水,拿了幾個杯子擺在了大殿角落的方桌上,因爲沒有燒水,所以連涼茶都沒有。
“外邊熱,先進來吧。”徐明遠沖着門外三人說道,又是沖着盤腿坐着的清玄說道:“師父,那個天生富貴命和死當谥文正來了,你不瞧瞧。”
清玄聽此,還真轉過身來,看着當先走進門來的白墨樓,眼睛一亮,贊歎到:“好個死當谥文正,若是能再活三十年,可期。”
白墨樓聽此,微微一愣,看着須發皆白,穿着寬大半舊道袍的清玄神情認真地拱手問道:“道長可知我所得爲何病?有法可治?”
徐明遠、周斌傑和白伶萱也是齊齊看向了清玄,聽清玄這話,白墨樓這病恐怕是活不了多少年了,自然是讓三人有些擔心。
“這病我見過,不過我見過的都死了,這世上能治這病的恐怕隻有一個人。”清玄搖了搖頭道。
“道長,那人是誰,現在又在何處?”白伶萱有些緊張的問道,眼裏滿是迫切之意,可見對于白墨樓很是關心。
“這人啊,行蹤不定,有時在北黎,有時在吐蕃,有時又可能在東海畔。”清玄又是搖了搖頭道:“我也不太清楚他現在到底在哪裏。”
“那不等于沒說,師父,咱不騙銀子,講人話。”徐明遠翻了個白眼道。
白墨樓聽此,灑然一笑,倒是有些釋然道:“那敢問道長,我這病要是不治的話,還能再活幾年?”
“三年。”清玄斷然道。
“三年。”白墨樓默念了一聲,不由地握緊了拳頭,微微點頭道:“三年,足矣。”
白伶萱聽此,面色一白,眼眶立馬變紅了,看着清玄帶着哭腔說道:“道長,您想想辦法吧,那人是誰,您告訴我,白家去找。”
周斌傑也是臉色微變的看着清玄說道:“道長,銀子不是問題,白家和周家銀子還是有些的,您盡管開口。”
“哈哈,小胖子,你倒是對我胃口。”清玄哈哈笑道,不過掃了一眼一旁翻着白眼的徐明遠,又是斂了笑容,歎了口氣道:“白家倒也算的上大世家,周家銀子确實也不少,不過那人啊,江湖上不知道多少人在找他,能找到的都是靠運氣的,和銀子沒多大關系。”
“道長說的可是怪醫秦兆雨?”白墨樓有些遲疑道。
“你小子倒是有點見識。”清玄點了點頭道:“這老東西比我還喜歡跑,而且居無定所,從來不在一地常住,所以我也不能确定他身在何處。如果他願意醫治你的話,百年不太可能,多活個三十年還是有希望的。”
“謝道長指點,不過生死有命,這些年白家也在四處打探那怪醫的下落,隻是一直沒有音訊。若是能夠遇到那是好事,遇不到,那也是命。”白墨樓點了點頭道,神情坦然,倒是沒有因爲清玄斷言三年之期而變的頹然。
白伶萱眼眶微紅,看着白墨樓嘴唇微微顫抖,還是沒有繼續說話。
周斌傑眼神黯然,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有些煩躁地撓了撓頭。
“不是還有三年嘛,在江湖上找個人是多大點事啊。”徐明遠開口道,然後看着清玄笑着說道:“師父,你就說幾壇好酒說出那什麽怪醫秦兆雨的下落好了。”
周斌傑眼睛一瞪,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清玄,白伶萱也是嘟着嘴,可憐兮兮的看着清玄,白墨樓手一松,手中的玉扇都落到了地上,眼中也是閃過了一抹希冀的光。
“這個嘛,那什麽……”被四人盯着,清玄依舊是面不改色,沉吟着思量道。
“十壇?”徐明遠開口道。
“十壇?十壇也太少了一點吧。”清玄一瞪眼說道。
“那一百壇?師父,我這不是花自己銀子,也不太好意思呢。”徐明遠一臉無奈道。
“好吧,一百壇就一百壇,不過這事我就和你一個人說,反正跟别人講了他一樣不會見。”清玄勉強答應到。
“行,我去就我去。”徐明遠點頭應道,又是轉頭看着周斌傑說道:“小胖,這一百壇酒可就算你頭上了,我是沒錢。”
“好,别說一百壇,道長,以後我每年給您送一百壇到山上來,而且都是好酒。”周斌傑喜上眉梢,笑着說道。雖然他和白墨樓時常拌嘴,不過畢竟是一起長大的表兄弟,自然還是有感情的。
“謝謝道長,以後清怡來,我也跟着來,也給你帶燒雞吃。”白伶萱也是抹了眼角的淚水,感激地說道。
白墨樓長揖一禮,看着清玄說道:“道長之恩,小子銘記于心。”
“小胖子,還是你對我胃口啊,你說的,一年一百壇,可不許反悔。來來來,我給你看看你這天生富貴命,到底能富貴到哪裏去。”清玄直接無視了白墨樓的感謝,又是沖着那白伶萱說道:“小丫頭,你就别學曾丫頭帶燒雞了,要有點新意,帶點醬牛肉,帶點其他好吃的也行嘛。”
徐明遠拍了拍白墨樓的肩膀,看了一眼圍在清玄身邊,一臉崇拜的周斌傑和白伶萱笑着說道:“我師父就這個德性,不過一般大世家還就吃他這一套。既然他說會和我說那怪醫秦兆雨的下落,肯定是有些把握的。”
白墨樓點了點頭道:“道長非常人,大世家自然能識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