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浩波被川南六怪圍攻,卻潇灑的破開茶鋪,飄然離去,一襲白衣和那雙迷人的桃花眼,注定會成爲蜀州城百姓接下去一段時間茶餘飯後最好的談資。
齊浩波是走了,不過這一切還沒有結束,因爲之前齊浩波将一顆雪蓮珠丢向了那站在驢車上的清秀道士。但現在那顆雪蓮珠卻變成了一顆糖葫蘆,留下的駝背老頭三人看來并不打算就這樣放過那道士。
熱鬧還沒看完,人群自然不會散去,而且徐明遠和曾清怡站在驢車車轅上,更是引人注目,便是站的稍遠的人也能看得到。
人們驚歎于曾清怡的美貌,對于和曾清怡一起站在車轅上的徐明遠自然沒有多少好感,一時間幸災樂禍之言四起。
人群中自然有不少書院學生,對于徐明遠這個昨日舌戰諸生,力壓王子琪和鄭直等人奪得辯論第一的寒酸道士多是心中不滿。而看到徐明遠和曾清怡同乘一車,更是妒火中燒,巴不得川南六怪好好收拾徐明遠一頓。
從路邊嗑着瓜子看戲的轉變成衆人矚目的主角,徐明遠并沒有覺得這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齊浩波禍水東引,成功的讓川南六怪留下三人,以他的輕功,應該是能夠潇灑離開了。
但徐明遠就不行了,且不說驢車被人群重重圍着,就算是棄車而逃,以他那用來下山還馬馬虎虎的輕功,不用想都知道跑不遠。
既然跑不掉,那面前這三個虎視眈眈的怪人,總是要好好應付一番。這三人都是老江湖了,當街便敢提刀殺人,可不好糊弄。
徐明遠掃了一眼那幹瘦青年,瞳孔微縮,手指動了動,最後還是忍住了,轉而看着那駝背老頭,兩個手指捏着那顆糖葫蘆苦笑着說道:“這位大俠說笑了,小生不過區區一介書院學生,又豈敢在各位大俠面前造次。剛剛那賊人強搶你們的雪蓮珠,又是拿這糖葫蘆來陷害于我,可謂用心險惡至極。”
徐明遠頓了頓,又是舉起手中的那顆糖葫蘆朝着圍觀的百姓繼續說道:“父老鄉親們,大家都看見我接住這顆珠子之後,右手便不曾動過,松開手便隻有這顆糖葫蘆,又何曾耍過把戲,諸位可要爲我作證啊,難道咱們蜀州城連一個明眼人都沒了嗎?”
徐明遠的說完,場下又是一片嘩然。盡管書院諸生有不少對徐明遠心有不滿,但是普通百姓對于崇州書院還是有着一股發自内心的驕傲和敬仰。
所以徐明遠說自己是書院學生,圍觀百姓根本不用多想便是站在了他這一邊,很快便是有人應和道:“就是,這位小兄弟接住那顆珠子後便沒有動過,張手是什麽,自然就是什麽,何來欺瞞之理。”
“就是,崇州書院可是我們蜀州讀書人的聖地,書院學生熟讀聖賢書,又豈會爲了區區一顆雪蓮珠而欺瞞大家。”一個中年書生振臂出聲道。
“就是,就是……”一時間附和之聲四起。徐明遠僅是用一句話,便是讓大多數的圍觀百姓站在了他這一邊。
對于齊浩波來說,圍觀百姓是否站在他那邊并不重要,因爲圍觀百姓并不能給他多少幫助,也不可能爲了他這樣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多說什麽。
但徐明遠就不一樣了,他可是從小在蜀州城裏長大的,場下一些出言之人也是因爲認出了他才出聲的。
大宛尚武,江湖人雖厲害,但在很多地方,普通百姓對于江湖人卻不如何懼怕。因爲大宛律法明令規定,若是習武之人敢随意傷害普通百姓,一律從重處置。
這可不是什麽流于紙面的律法,當年劍南道赫赫有名的倉恒派少主殺了一一對樵夫夫婦被人當場撞見,倉恒派掌門護子心切,以舉派之力抵擋上山的官兵。
爾後劍南道節度使請命朝廷,皇上震怒,令五千兵馬圍攻倉恒山,盡屠五百倉恒派弟子,一個都沒有放過。
這樣的例子還有不少,不知多少門派和江湖人用血水驗證了三十年前頒布的那道律法的威嚴。從此以後,大宛百姓對于江湖人敬佩尚有,不過終究是少了幾分懼意。
當然,江湖依舊是江湖,朝廷對于江湖人之間的厮殺并不加幹涉,所以江湖便成了江湖人的江湖,與普通百姓少了許多牽扯,倒是讓普通百姓不用再提心吊膽過日子。
天山在吐蕃境内,川南六怪殺了采藥人,在場的百姓雖有些憤怒,卻也還未到群情激奮的地步。
但徐明遠不一樣,他可是崇州書院的學生,隻有蜀州讀書人中的佼佼者才能入書院。而一些認識徐明遠的人,雖訝異于徐明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卻也無條件的站在了他的這邊。
徐明遠現在做的便是借勢,借圍觀百姓的勢來壓那三人。
雖然衆人訝異于雪蓮珠爲何會變成糖葫蘆,但是不少人也看到徐明遠手在接住那顆飛來的珠子後便從未動過。
那齊浩波身手不凡,他們甯願相信真的是齊浩波用糖葫蘆來戲耍川南六怪,也不太相信徐明遠一個書院書生能夠在衆目睽睽之下将雪蓮珠藏起,換成了糖葫蘆。
曾清怡瞪了一眼那幹瘦青年,向着徐明遠靠近了一點,看着徐明遠手上的糖葫蘆,也是有些疑惑。
川南六怪忙着對付齊浩波可能沒有看清,普通百姓眼力有限,但她就站在徐明遠的身邊,自然清楚齊浩波扔向徐明遠的絕對不是什麽糖葫蘆。
隻是徐明遠現在信誓旦旦的模樣,甚至搬出才剛進去三天的書院,讓不少百姓站在了他這邊,讓曾清怡都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圍觀百姓群情激奮,讓那幹瘦青年和公孫大娘皆是臉色一變,若是這些百姓不管不顧地沖上前來,雖然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無用書生,但總不能都殺了吧。
連倉恒派那樣的大門派都被屠光了,要是真在這裏殺兩個書生,恐怕他們川南六怪也隻能逃到吐蕃或是南诏去了。
拄着骷髅拐杖的駝背老頭倒是面色不變,右手大拇指上戴着一個布滿奇怪符号的黑色戒指輕輕摩挲着拐杖,發出沙沙的輕響,一雙有些渾濁的眼睛緊緊盯着徐明遠,有些詭異地笑着說道:“小兄弟莫怪,我們六人爲那雪蓮珠奔波千裏,齊浩波那賊人冤枉我們殺人奪寶,其實他才是真正的殺人兇手,隻不過是他先聲奪人罷了。雖然我也相信小兄弟沒有說謊,不過我這當大哥的,還是要給兄弟們一個交代……”
徐明遠沒有理會曾清怡疑惑的目光,看着駝背老頭眉頭微蹙,有些爲難地說道:“大俠所言極是,那齊浩波一看便不是什麽好人。不過你看,在場的父老鄉親們都看到了,我這手裏就一顆糖葫蘆,你若是非要我變一顆雪蓮珠出來,豈不是強人所難嘛。”
“哼,小子,你說雪蓮珠不在你手上,那就讓我們搜搜身如何?如果搜不出來,那我們就無話可說,不過要是搜出來了,那可就别怪鼠爺不客氣了。”沒等駝背老頭開口,那拎着大闆斧的幹瘦青年已是搶先說道。
“搜身?”徐明遠看着微微颌首算是默認幹瘦青年的話的駝背老頭,又是看了一眼那冷笑着的幹瘦青年,沖着圍觀的百姓朗聲說道:“諸位父老鄉親,你們都聽到了,雖然在下坦坦蕩蕩,不過既然各位大俠不信,那我隻好讓他們搜身驗證。不過搜身之後,若是沒有在我身上搜到雪蓮珠,各位大俠還是不依不饒的話,還望各位父老鄉親做個見證。”
聽到幹瘦青年說要搜身,場外百姓便是有些不喜,再聽徐明遠這般一講,紛紛應和道:“放心吧,豈敢欺我蜀州城無人!”
徐明遠沖着衆人拱了拱手,然後看着面色有些陰沉的三人攤手坦然道:“三位大俠,不知何人對我搜身呢。”
那幹瘦大漢冷哼了一聲,便是想要走上前來。徐明遠見此卻是連連擺手道:“這位鼠爺長得太過彪悍了些,對于老鼠這類東西,在下還是頗爲敬而遠之的,不如換一位大俠吧。”
“小子,你找死!”幹瘦青年面色一變,手裏拎着的大闆斧一提,厲聲喝道。
“呵呵,你這俏書生倒是好生有趣,不如讓姐姐來幫你搜身如何?”那公孫大娘走上前來,擋了擋那幹瘦青年,看着徐明遠笑着說道,還沖他抛了個媚眼。
徐明遠忍着胸中洶湧的惡心,面色不變的笑道:“女俠姐姐搜身,那是最好不過的了。不過,姐姐手上的銀針可得小心一些,看着怪吓人的。”
“姐姐會溫柔些的。”公孫大娘那張保養的極好的臉上滿是媚意,纖細的雙手雪白如玉,幾根鮮紅的細線纏繞其上,銀針已不知藏到何處去了,慢慢伸向了徐明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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