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色的長劍出鞘,被清晨的陽光渲染地更顯妖豔,曾清怡的嘴角挂着一絲自信的微笑,額前的幾縷秀發飄起,一劍筆直地刺向徐明遠。
在曾清怡出劍的同時,徐明遠也出劍了,手中青色長劍刺出,同時向後疾退。既然打不過曾清怡,那就盡可能地多出幾劍,将她劍上的力量盡可能地磨去。
伴着叮铛脆響,清晨的陽光被兩把長劍切成了細碎的紅光和青光,兩劍相接,徐明遠一退再退,最終停在了大殿的石階前。
曾清怡握着紅色長劍,停在徐明遠的耳邊,胸膛微微起伏,嘴角挂笑,有些得意地看着徐明遠。
曾清怡的一劍是一鼓作氣,而徐明遠接連刺出地八劍,卻也硬生生地磨去了那一劍的絕大部分力量。雖然最終依舊沒能擋住,但那一劍的威勢也去了九成。
“啧啧,連曾丫頭都打不過,說什麽走江湖,還是趕緊把劍丢了看書去吧。”不知何時拎着酒葫蘆,坐在大殿門檻上的清玄搖着頭笑道。
“就是,道長說得對,要說讀書,書院裏還真沒幾個能比得過他,不過這劍術嘛,也就馬馬虎虎。”曾清怡收劍入鞘,笑着應和道。
對于他們二人的打擊,徐明遠早就免疫了,将長劍收回劍鞘,甩了甩因短時間快速出劍而有些發酸的手,上下打量了一下曾清怡,揶揄着說道:“這日頭從西邊出來了呢,連懶丫頭都早起了,師父你說是吧。”
清玄笑了笑沒有接話,拿起酒葫蘆往嘴裏倒了倒,隻剩幾滴了。
曾清怡瞪了徐明遠一眼,轉身走到那棵老松下,拎起樹下的一個食盒,又走回來,把食盒往清玄面前一放,笑着說道:“道長,我給你帶了燒雞,還有壇酒。”
聽到酒,清玄眼睛一亮,打開食盒蓋子,拿出了那壇酒,拍開封泥直接仰頭喝了兩口,抹了抹嘴看着曾清怡笑着說道:“你這丫頭,又把曾老頭藏的酒偷出來了,下次見到他,非被他數落不可了。”
“不喝我可拿回去了。”曾清怡伸手說道。
清玄連忙把酒往後面一縮,笑着說道:“喝,當然喝,被曾老頭說兩句又不會少兩斤肉,有酒不喝那是傻子。”
徐明遠把食盒裏的一個油紙包拿了出來,一邊打開一邊說道:“懶丫頭,這次燒雞不是自己烤的吧,我記得你上次烤的連骨頭都變成炭了。”
曾清怡臉色一黑,擡腿向着徐明遠踹去,卻被徐明遠一個機靈的閃身給躲開了,氣鼓鼓地說道:“我又不是帶給你吃的,嫌難吃你就别吃,還有,笨明遠,說了多少次不要叫我懶丫頭了,本姑娘可勤快着呢。”
徐明遠剝開黃色的油紙,裏面是個嫩黃的燒雞,還有些熱氣,應該是早上剛烤的,一看就不是曾清怡能夠烤得出來的。
“就你還勤快,你就說書院休息天,你哪次不是睡到中午才起床的。”徐明遠掰了一個雞腿拿在手裏,然後把剩下的遞給師父,看着曾清怡一臉誰信你的表情說道。
曾清怡微微側頭認真想着,突然眼睛一亮,剛想說話,已經吃了大半個雞腿的徐明遠已是搶先開口道:“今天不算。”
曾清怡頓時洩氣,哼了一聲,揚着秀氣的拳頭無賴道:“反正我不管,要是你還敢叫我懶丫頭,那我就揍你。”
徐明遠一臉凜然道:“甯死不屈!”
曾清怡黛眉一立,右手便是握向了手中長劍的劍柄。
徐明遠立馬丢了手裏已經吃完的雞骨頭,腆着臉笑着說道:“你不是想學李太白的飛劍嗎?我吃飽了,那就開始吧。”
“什麽飛劍,他自己都沒學會呢,别說禦劍取人頭,扔出去能不能砸到人都兩說。曾丫頭,你就讓他把那心法教你就行了,你自己回去領悟,别讓這小子給帶溝裏去了。”清玄啃着雞腿,撇嘴道。
徐明遠面色一垮,扭頭看着清玄埋怨道:“師父,你就不能不拆我台嗎。”
清玄一本正經道:“我這說的都是實話呢,人家曾丫頭資質本來就比你好,人又比你聰明,說不定等她學會了,反過來該她教你了呢。”
“就是,笨明遠,要是我學會了,隻要你求我教你,那我肯定不會拒絕的。”曾清怡深以爲然的笑着點了點頭道。
徐明遠歎了口氣,對這兩個以打擊自己爲樂,而且樂此不彼的堅持了十幾年的人,他實在是沒有辦法。
曾清怡對曾夫子的話不怎麽聽,對清玄的話卻是言聽計從,在見識過徐明遠将手中長劍丢出,歪歪扭扭地連那顆蒼松都刺不中之後,便是讓徐明遠将那段心法念給她聽,一字不落的記在心裏。
雖然李太白沒有說讓徐明遠别将這一式飛劍外傳,但真的将那心法背給曾清怡聽了之後,徐明遠還是有些不安。
不過轉念一想,反正師父也說過李太白要是遇到曾清怡,也會搶着收她做徒弟,就當自己先幫他先教些東西好了。
想到五十年前便入天玄之境的李太白都要求着收曾清怡做徒弟,而自己和他在車上呆了大半個月,又是烤羊,又是買酒的,這才勉強打算收自己當徒弟,徐明遠也是有些感慨,看來這習武之事,确實看重資質。
曾清怡把那心法記住之後,又是和清玄交談着,不時點頭。
徐明遠進了道觀,換了件幹淨的道袍,将頭發整齊束起,發間插着一根樣式普通的木簪,背着一個竹箱出來,沖着曾清怡說道:“今天我要去東城幫他們寫家書,你要不要去啊。”
曾清怡笑着點了點頭,雀躍道:“好啊,你還欠我兩串冰糖葫蘆呢。”
“那走吧,趁現在太陽還不大。”徐明遠努了努嘴道,說完便是當先向着山下走去。
“道長那我先走了,食盒讓笨明遠明天帶回去吧。”曾清怡沖着清玄擺了擺說道,拎着長劍快步跟上徐明遠。
“還說自己不懶。”徐明遠翻了個白眼,輕聲嘀咕道。
“笨明遠,你說什麽呢?”曾清怡有些好奇地問道。
徐明遠面色一變,哈哈想笑道:“我說今天天氣不錯呢。”
“哪裏不錯了,再過會非得熱死了,還是讓老黃帶我們去吧,這裏去東城可遠着呢。”曾清怡搖了搖頭說道。
“你早上不是坐馬車過來的?”徐明遠扭頭看着曾清怡,有些疑惑地問道。
“早上過來是坐馬車來的,但今天爺爺也說要出去,所以王伯把我送到山下就回去了。”曾清怡有些無奈地說道。
“那好吧,就讓老黃拉我們去吧。”徐明遠見此,也是點了點頭道,繼續向着山下走去。
蜀州城可不小,這裏離蜀州城還有一裏路,徐明遠一個人的話,倒是無所謂。不過曾清怡怎麽說也是曾家大小姐,讓她跟着徐明遠一路走去蜀州城,再穿過整座蜀州城到東城去,怎麽想都不太合适。
曾家本就是蜀州城大族,因曾夫子父子更是成了劍南道有數的大世家,這些年族中産業和族人大都遷往了成都,而留在蜀州城的多是偏房。
曾夫子雖是族中最德高望重的長者,不過這些年和曾清怡都住在書院,吃住都從簡,隻有一駕馬車和一個駕車的老仆王伯。
兩人輕功都不錯,沒多久便下了山。
山下小道旁有處平地,用茅草和樹枝搭了個簡易的棚,裏面有頭毛色暗黃的驢,骨架比一般蜀驢要大上不少,有些幹瘦,正仰頭啃着長在山壁上的青草。而在草棚旁還有個方方正正的車廂,除了四個角稍稍上翹,沒有什麽多餘的裝飾。
徐明遠把手裏順路拔來的草放到那黃驢的面前,把竹箱放到一旁的車轅上,走到那頭瘦驢前,輕輕撫了撫它的腦袋,有些不滿地說道:“老黃啊,看來師父又喝多了忘了給你割草了,明天開始還是我給你割草吧。”
老黃仰頭伸出舌頭舔了舔徐明遠的手,像是能夠聽懂他的話一般。
曾清怡也是走上前來,拿起一撮青草遞到老黃的嘴前,笑着說道:“老黃,好久沒來看你了。”
老黃是徐明遠對這頭黃驢的稱呼,老黃的年紀比他還要大,反正從他記事起就有了這駕驢車,拉車的就是老黃了。
師父帶他去雲遊時就乘這驢車,上車前說一聲要去哪裏,從沒見他趕過車,但每次總能到目的地。用清玄的話來說,老黃去的地方多了,自然就知道該怎麽走。
但在徐明遠看來,老黃簡直就是成精了,所以平日裏根本沒把老黃當牲口看待。他常和老黃說話,有時候在清玄那裏受了氣,就到山下坐老黃旁邊罵師傅,老黃不時“嗯昂”幾聲,他就當老黃也贊同他,所以和老黃更親了。
曾清怡對老黃也很喜歡,畢竟小時候他們倆沒少讓老黃拉着到處跑,不管多遠老黃都能把他們帶回來。
等老黃把那堆青草吃的差不多了,徐明遠才把那驢車安到老黃的身上,讓曾清怡先進了車廂,牽着老黃走上驿道,自己坐上車轅上,輕輕一拍老黃說道:“老黃,走着,咱們去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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