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在普通人看來不甚高明的招數,卻是讓那幾位壯碩大漢面色一變,而站在白墨樓身側的衛佟也是眼睛一亮,準備着出手的身體也是随之放松了一些。
沈飛刀勢如山壓,一掌豎劈而下,恍如一座山峰随之而來,這正是他的成名刀法泰山引。一刀劈出,如引泰山上刀,可見這一刀的力量之大。
徐明遠神色肅然的刺出一指,也是刺出了一劍,這一劍名爲憾山,是當年師父用一壺隻值兩文通寶的黃酒從一個斷臂老頭手裏換來的。
既然敢以憾山爲名,自然是有其霸道之處,兩根手指變得雪白,一劍刺出,速度比起沈飛的手隻快不慢。
沈飛原本還想留些餘力,以免真的把徐明遠弄死了,但是看到徐明遠刺出的這一指之後,心底也是升起了一抹不安,一咬牙,不再留餘力,一掌劈下,全力以赴。
兩人的距離本就不遠,速度又皆是極快,所以一掌和一指隻是瞬間便碰撞在一起。
一聲沉悶的響聲,還伴着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一掌和一指相碰,然後定在了徐明遠的面前。
徐明遠的雙指微微顫抖,不過依舊挺直,表情有些雀躍,又有些不解。
那沈飛眉頭微皺,右手手掌與徐明遠雙指相觸的地方詭異的變形,向着手掌内折去,也不知斷了多少骨頭。
兩者僵持隻是瞬間,接着沈飛猛地向後退了五步,直到後背靠到了一張桌子才是停了下來,左手托着右手,表情痛苦。
而徐明遠也是向後退了兩步,手指微微顫抖着放下,沖着白墨樓和周斌傑點頭笑了笑,示意自己無事,然後沖着那沈飛抱拳道:“承讓了。”
沈飛看了一眼一臉陰沉的李立新,微微擡了擡手便是低下頭去,沒有說話。
内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衆人還期待着沈飛和徐明遠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卻沒想到兩人隻是擡了擡手便結束了。
有不少人都沒看清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就見徐明遠拱手說承讓了,好像已經和沈飛分出了高下,不禁輕聲交談起來。什麽三品高手,交手比潑皮打架都無趣,若不是雙方都是不好招惹的人物,恐怕都要破口大罵了。
尋常百姓看不出來,卻也有幾人能夠看得出。王子琪和謝宏三人的那幾個手下都有些功夫,不過比起沈飛來要差了不少,不過他們是清楚沈飛的實力的。雖然沈飛沒有用刀,但徐明遠一樣沒有用兵器,能夠一指擊退沈飛,且讓他受傷,可見徐明遠的武功已不是他們能夠相提并論的。
而這場間最清楚的自然是武功最高的衛佟,此時看着徐明遠的目光也是有些吃驚。他能夠看出明顯練過鐵砂掌之類外家功夫的沈飛那一記手刀有多強,雖然他也有自信能夠空手接下,卻也沒想到徐明遠能夠以一指硬撼,且讓沈飛敗退。
沈飛受傷敗退,李立新面色難看,卻也明白今日已不肯能在這裏找回場子了,冷哼一聲,看着徐明遠,冷聲道:“徐明遠,沒想到你除了牙尖嘴利,還有一身不弱的武功。不過你要知道,這世上高手無數,三品雖然不弱,卻也還不算頂尖。今日有白墨樓護着你,但白家能護你一輩子嗎?這事沒完!”
徐明遠笑着搖了搖頭拱手道:“李公子此言差矣,辯論得第一乃院長和高刺史親定,若是光靠牙尖嘴利便可,那李公子豈不次次得第一了?今日兩次比試皆由你們挑起,我不過接着罷了,于情于理,都怪不了我。不過下次對人出手,還是先掂量掂量吧,不然可不是誰都像我這般待人友善的。”
本來還覺着沈飛和徐明遠交手,雷聲大雨點小的客人,聽着徐明遠的話,看着李立新臉上那個青色拳印,也是不禁笑出聲來。
今日之事他們都看在眼裏,确實是李立新一行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本來是想羞辱徐明遠,順便給白墨樓點眼色看,卻不曾想被徐明遠一拳一指将結局完全反轉。
聽着衆人的笑聲,李立新臉色愈發難看,冷哼一聲,便是想要轉身向門外走去。
“李立新,你不要忘了,徐明遠現在可是書院的學生,若是你手腳不幹淨,想暗地裏對付他,那根本不用白家做什麽,結果你自己也知道。
而且你難道沒聽說最近書院裏流傳的那個關于徐明遠和曾清怡的關系嗎,不管真與假,曾家可不是你李家敢輕易招惹的。”就在這時,白墨樓冷聲說道,手裏的玉扇不知何時打開,輕輕搖着。
李立新的腳步微微一頓,冷哼一聲,快步向着門外走去,沈飛神色複雜地看了徐明遠一眼,低頭跟上。
而那王子琪和謝宏三人,也是連忙向着白墨樓拱手一禮,匆匆跟着李立新向着門外走去。那王子琪看了徐明遠一眼,眼中有怨恨,也有懼怕。
這是那醉霄樓掌櫃才是從人群中走出來,快步走到門前,沖着李立新叫道:“李公子,不喝一壺再走嗎?”
李立新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上了馬車,很快便是消失在衆人的眼中。
醉霄樓掌櫃這才轉身進來,笑着走到徐明遠等人面前,一臉歉意地拱手道:“三位公子樓上請,招待不周,還望海涵,待會上一壇十年的上等女兒紅作爲賠罪。”
徐明遠看了一眼面前穿着一身上等綢緞衣裳,笑容可掬,卻不卑不亢的掌櫃,心想這掌櫃臉皮之厚,堪與自己相比了。
這掌櫃剛剛明明就在人群之中,卻躲在一旁看熱鬧,待李立新都氣憤離開了,才跑出來客氣一聲。雖然對徐明遠等人自認招待不周,卻隻字不提之前的沖突,隻是用一壺十年的女兒紅做賠,便是揭過此事。
白墨樓擺了擺手,神情冷淡道:“黃掌櫃不必客氣,醉霄樓好大名氣,看來下次訂了天霄閣,還得帶些人手來鎮着。”
“嘿嘿,白公子說笑了,隻要您一句話,這天霄閣我還不馬上給您空出來。再說了,以白公子的名氣,誰敢跟您争呢。”黃掌櫃笑着應道,臉上沒有絲毫尴尬之色。
白墨樓冷笑一聲,沒有再接話,當先向着樓上走去。
大廳的客人見李立新離場,而白墨樓也上樓去了,才是紛紛落座繼續吃飯。不過所談都是之前的那場因天霄閣而起的争鬥,所談最多的自然是出手連敗二人的徐明遠。
徐明遠和幾個坐在一旁相熟的人打了聲招呼,也是跟着上樓。周斌傑快步走上前來,跟在徐明遠的身後,有些擔心地問道:“遠哥,你沒事吧?那沈飛可是那什麽三品高手呢。”
徐明遠伸出那兩個有些紅腫的手指,笑着說道:“就是這幾天寫字和吃飯會不太方便了,不過比起那沈飛還算是好的了。”
那黃掌櫃看了一眼徐明遠的手指,笑着說道:“徐公子年輕有爲,連那沈飛也不是你的對手了,再過幾年定能成江湖翹楚,說不定還能問鼎江湖呢。”
“天下第一不敢說,不過要是掌櫃再拿兩壺十年的女兒紅出來,我保證過幾年真成了江湖翹楚,就回來給你這醉霄樓鎮樓,保管沒人敢鬧事。”徐明遠扭頭看着黃掌櫃一臉認真地說道。
黃掌櫃臉上的笑容一僵,他不過是随口一說,沒想到徐明遠的臉皮竟是厚到這般程度。不過畢竟是老油條了,黃掌櫃馬上便是繼續笑着說道:“徐公子如此說,黃某自然不敢不從了,不過這十年的上等女兒紅醉霄樓也隻有一壺了,要不徐公子下次來再給您備着?”
“徐掌櫃有心了,不過這上等的女兒紅就算了吧,不如你給我把這酒葫蘆灌滿黃酒,不用太好,能喝就行。”徐明遠笑着摘下腰間的酒葫蘆遞向黃掌櫃,他也知道這黃掌櫃就是說說客套話,還不如現在就占點便宜來。
一壺黃酒值不了多少錢,黃掌櫃自然是笑盈盈地接過了酒葫蘆,遞給身後的小厮,吩咐道:“去,給徐公子裝一葫蘆上等的黃酒。”
醉霄樓有五層,是蜀州城裏最高的建築了,而天霄閣就在最高的一層。一行人上了五樓,偌大的一層,便是隻有天霄閣和齊雲閣兩個包廂,隻是天霄閣臨着北新湖,而齊雲閣臨着街道。
徐明遠跟着白墨樓進了天霄閣,寬闊的房間裝飾的十分典雅,臨着窗邊有一張紅色木雕桌,寬闊的窗戶能夠盡覽北新湖的美景。
四壁上還有着不少名人雅士的題詞詩作,有字體方正嚴謹的正楷,也有随意灑脫的狂草,有些年代已經十分久遠了,可見醉霄樓的曆史淵源。
雅緻的木雕屏風還特意隔出了一處書房般的地方,書桌之上文房四寶一樣不少,皆是上等之物,應該是爲了客人備着的。
徐明遠和白墨樓等人在一旁的太師椅坐下,早有小厮備好了茶水奉上。
黃掌櫃又是和三人談笑了一會,待三人點了菜,小厮端上他說的十年份上等女兒紅,還有裝滿黃酒的酒葫蘆後,才是下樓去。
白墨樓讓那服侍的小厮先出去,這才看着徐明遠冷笑着說道:“徐少俠,武功不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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