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朗一凜,忙問:“左賢王?”
“不錯!左賢王!那家夥生的像個禽獸,比阿呆長得還醜陋。蔡文姬懇求左賢王放了咱,但那左賢王一開始還不肯,後來經不住蔡文姬哭求,就答應了”
“然後呢?然後你就回來啦?”
“阿呆怎麽會就此回來?咱想起公子說過喜歡這個姓蔡的小妞,就讓那左賢王把這蔡小妞一起放回來,怎知那左賢王竟然大發雷霆,說這蔡文姬是他俘獲的女人,屬于他的私人财産,除非用五千斤黃金去換,否則休想返還中原。”
孫朗驚的瞠目結舌:“五千斤?這厮也真敢獅子大開口!”
董襲也罵道:“不錯!他娘的不要臉!那蔡小妞聽了這話,哭的越發傷心了。說讓我回來謝過公子,還讓咱給公子帶來書信一封。”
他說完這話,就從懷裏掏出了一張薄薄的羊皮來。孫朗知道塞北無紙張,也無竹簡,蔡文姬隻好把書信寫在羊皮上面,匆忙打開,見上面用似隸非隸,似行非行的書法寫着慢慢一大篇,這書法飄逸、酣暢醇厚,一點一墨之間盡顯着清麗秀逸,一勾一劃之間印透着痛快淋漓。
按道理這蔡文姬乃是一介女流,寫的文字應該是娟秀的蠅頭小楷才對,怎料卻寫的如此行雲流水,挺拔遒勁。細細一想就琢磨通了,這蔡文姬的父親蔡邕是漢末的大書法家,史無前例的開創了“飛白體”書法,爲後世的王羲之、顔真卿、歐陽詢、米芾等人奠定了基礎。蔡文姬是一代才女,自然也寫的一手好飛白,倒是不足爲奇了。
研究完書法,孫朗就仔細的閱讀信上所書文字,董襲看不懂,就湊過來問:“公子,這信上全是蝌蚪蚯蚓般的字兒,寫的是個啥意思?”
孫朗答道:“這蔡文姬在心中哀歎自己的身世悲苦,年紀輕輕遭受大難,父親被奸臣所殺,自己在逃難的途中又被匈奴劫掠而去,委身屈嫁給了匈奴左賢王。”
“唔……怪不得咱見她整日哭哭啼啼的,原來身世如此的可憐……”董襲哀歎起來。
孫朗接着往下讀,見這書信的最後面寫着:
“孫公子身在中原,而琰陷于漠北。公子不以路途遙遠,遣使節赴胡虜之地相救,此恩此德,琰無以爲報。唯有****彈撫素琴,爲公子遙歌奏曲,上達神明,下禱衷願,佑公子福澤綿長,千秋鼎盛也。公子以有爲之身,當佐王輔帝,拓土開疆,建不世之功業,萬勿以賤妾爲念而徒費心神。琰遙拜泣書。”
讀完這信,孫朗思緒良久,感慨良多,心神仿佛随着書信飛到了千裏之外的塞北草原,看到了蔡文姬凄寂的坐在荒原之上,飒飒的清風吹得她衣衫飛舞,遙望着南方家鄉而不得歸返,隻能日夜以淚洗面,用芊芊玉指彈奏着懷中素琴。
“公子,這最後一段兒又是啥意思啊?”董襲又問。孫朗卻仍然在走神兒,未聽到董襲的話。董襲就又大聲問:“公子!公子!這最後一段兒是何意思啊?”
孫朗這才猛的回過神兒來,哦了一聲,答道:“那蔡文姬聽說了我在派人尋找她,因此十分感激,說此恩此德無以爲報,當日日撫琴祝願我一世平安。還勸我不要再以她爲念……”
“哦……哎!”董襲聽了這話長長了歎了口氣,道:“可惜,可憐,如此一個美貌的佳人兒,卻被一個比咱長的都醜的人霸占爲妻,想想都覺得不公平……老天爺可真是不開眼……”
聽了這話,孫朗又是心頭一陣語塞,仿佛看到了一個清理絕倫的素雅女子被一群虎狼圍繞,****受盡折磨****,永生永世都過着非人的生活。或許她像王昭君一樣,會在西域爲匈奴單于生兒育女,老此一生;或許她會像牧羊的蘇武一樣,****夜夜看着天邊的鴻雁,思念着千裏之外的家鄉;又或者……她還要在那裏苦苦等上十餘年,等着那位奸雄曹操一統中原,用強大的武力脅迫匈奴單于歸降,乖乖的把自己送回來……
然而,曆史的年輪卻在我孫朗手中不歇的更改。才貌雙全的佳人豈可淪爲胡虜洩欲之玩物!
孫朗一拍胸脯,豪聲道:“可惜什麽!可憐什麽?我要把她救回來!”
董襲愣道:“咦?公子要把姓蔡的小妞救回來?可是……公子哪裏來數千斤黃金去贖她?”
這的确是個問題,孫朗剛來許都時,爲了給阿嬌建金屋子,把劉表贈送的百餘斤黃金都碾成金粉做成油漆,塗刷在牆壁上了。就算沒有碾碎,僅僅百餘斤黃金,也和千斤之數相差甚遠。
而自己又是個入贅的女婿,就算把那阿嬌打開了花,估計她也湊不出五千斤黃金來。
到哪裏去籌備這五千斤的贖金?這倒是一個讓人想破腦袋也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然而,孫朗就是這麽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每次都是大話先說出去,回頭再慢慢想辦法。他相信人定勝天,憑借自己這個來自後世的聰明大腦,總也能想出一個辦法來。
既然話都撂在這裏了,孫朗心想來而不往非禮也,就轉身來至書房裏,找了一塊兒錦帕,提起筆來想要給蔡文姬來封回信。但思量半天,也不知該寫些什麽,又想到這蔡文姬乃是大才女,自己萬萬不可落于俗套而被她看扁了,就心生一念,何不給她回一首詩?
孫朗肚子裏也有些墨水,就沉吟良久,提筆寫到:
“秋雁傳鴻信,塞上聞空悲。
素琴如卿泣,胡笳待月飛。
明年花發日,回漢終有期。
定遠生入關,蘇武終得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