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看了一眼曹仁,又掃了幾眼孫朗等人,卻突然認出了王浦,心中已經隐隐的猜出了這幾個人來的目的,就慢悠悠的道:“諸君免禮,曹子孝匆匆忙忙的趕來,所爲何事啊?”
曹仁起身道:“回禀主公,王浦奉天子诏令南下江東,帶回了孫堅孫文台将軍的第五子孫朗。嘿嘿……末将心想這孫朗是我家的女婿,就尋了個後門兒,帶他來拜見主公。”他說完這話,就逐一介紹了孫朗與張纮。
曹操是如何一個精明的人,怎麽會不知道孫朗已經到了江東了?他之前是有心想羞辱一下這個江東來的人質公子,是而故意的不接見。沒想到這姓孫的公子還聽有能耐,不知道怎麽就提前認識了自己的嶽丈曹仁。
然而不管怎麽說,人質終歸是人質罷了。在他的眼裏,小小的人質根本犯不上自己耗費繁忙的時間去接見。就微微一笑,壓根兒不搭理孫朗,反而是踱步下了台階,來至了張纮面前,面色恭敬的道:“張子綱先生乃當世大儒,名揚天下,操雖然身在許都,卻對先生十分的久仰。哈哈……今日一見,果然人如其名,名不虛傳!”
張纮見曹操跳過了孫朗,竟然上來就與自己寒暄,頓時覺得十分尴尬,拱手道:“微名不足挂齒,曹公實在謬贊至極了……”
“哈哈哈!”曹操仰頭大笑,捋着須髯道:“子綱先生何必如此過謙?既然先生來至許都了,當然也不能枉來一趟。來人呐,替孤起草奏折一封,表奏張子綱先生爲治書侍禦史。再在許都城中置辦一所上好的宅院,供先生居住!”
這曹孟德仗着自己挾持了天子,可以随意的封官封爵,表面上是起草奏折上表,實際上不過是走走形式,全都憑照他的一句話罷了。然而更叫人氣憤的是,他竟然隻和張纮說話,隻對張纮封賞,卻完全不把孫朗放在眼裏。
果然,有個謀士走上前來,攤開案上一卷玉帛書寫起來。寫完之後,曹操壓根兒都不過目,就擺擺手示意謀士退下,意思是寫成什麽樣都無所謂,反正那天子也不敢違抗自己的舉薦。
他頓了一頓,又掃了一眼孫朗,笑道:“孫文台将軍如此英雄了得,獨占虎牢關下,殺的董卓丢盔棄甲而逃。嘿嘿……隻可惜天不假年,英年早逝。他的兒子既然奉天子诏令來了,就速速入贅曹子孝家中,安安心心的當個上門兒的女婿吧!”說完一拂袖子,示意曹仁等人退下。
什麽?這就完了?
孫朗這一下可是被氣的七葷八素,隻感覺胸腹中的五髒六腑像是被揉在了一起,翻江倒海的無法忍受,嗓子眼裏有一股惡氣直欲脫口沖出,不吐不快。
而曹仁卻巴不得自己這個女婿不要太過鋒芒畢露,他畢竟老道一些,知道自己這女婿雖然滿腹才華,但隻不過是個江東的人質罷了。曹公今天是心情好,才恩準了自己的女兒與他成婚,如果恰巧心情不好,沒準都會駁回這樁婚事,把孫朗軟禁起來,再也不能自由活動。
他畢竟愛惜自己的閨女,也已經被孫朗的才華和魅力所折服,因此想盡量幫助這個小女婿,就忙躬身謝道:“多謝主公恩準小女的婚事!既然如此,末将這就趕回去,爲這兩個孩子操辦婚事去了!”
曹操笑了笑,又點了點頭。曹仁聽了就準備退步而下,見孫朗竟仍然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謝恩,就拽了拽他的袖子,低聲道:“臭小子,還不快點拜謝曹公?”
孫朗聽了登時一笑,來了個九十度的大鞠躬,高聲道:“孫郎孫早安拜謝曹公大恩!”
曹操也不理他,背過身去邁步上階,想繼續讨論行軍大事。擡腿剛剛登上了第一階,突然耳中聽到孫朗繼續大聲說道:“曹公身處中原四戰之地,萬萬不可貿然征讨袁紹,否則身死城滅,後果不堪設想!”
曹操的身子仿佛觸電了一般,乍然顫抖了一下,頓時轉過身來,雙目放出電來瞪着孫朗,大聲喝問:“你說什麽?”
曹仁更是吓得魂兒都飛了,心想你這臭小子不是作死麽?曹公沒刁難你這小小人質,而且還言出必踐的恩準了婚事,你應該感恩戴德、謝天謝地,感歎自己祖墳上冒青煙才對,怎能如此猖狂的大聲談論曹軍的軍國大事?而且……而且還敢咒曹公身死成滅?
他忙想喝止孫朗,正要開口,卻又聽曹操說道:“你别阻攔,讓他說下去!”
曹仁聽了這話,隻能退步而下,乖乖的站在了殿旁。
孫朗呵呵一樂,接着高聲道:“曹公雖然輔佐天子,遙令諸侯。但這天子卻像是個奇珍異寶,在昏暗的原野上發出燦燦之光,任憑誰都想搶奪去。古語有雲:‘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曹公的周圍強敵環繞,哪個不想把皇帝據爲己有?他們個個都是虎視眈眈的望着許都,****夜夜準備着前來攻伐。因此,曹公此時萬萬不可貿然去攻打勢力最強的袁紹,以便給其他勢力帶來可乘之機啊。”
曹操這才知道,原來剛才孫朗聽了那謀士之言,因此才大聲提醒。他心下起疑,就陰着臉問:“依你之見,我周圍有哪些強敵環繞?又是誰想前來征讨我了?”
孫朗背起雙手,在這大殿裏踱來踱去的說道:“宛城的張繡雖然暫時歸附,但素有異心,我料定其日後必反!曹公若是不妨,定會在他身上吃一個大大的苦頭!”
“呂布雖然和劉備在徐州的事兒上鬧矛盾,但那劉玄德素來以虛情假意聞名,專門兒愛招攬民心,連陶恭祖主動的送給他徐州他都不要,又怎會甘願與呂布争奪徐州?因而我算定那劉備定然會把徐州拱手讓給呂布,自己卻去駐紮在徐州外的小沛,形成掎角之勢,共同對抗曹公。”
“荊州的劉表和壽春的袁術也就罷了,但那袁紹袁本初又豈是善與之輩?他袁家四世三公,威望負于四海,門生故吏遍于天下。坐擁冀、青、并三州之地,虎踞河北沃土,糧草豐實,兵力雄厚,手下更有顔良、文醜兩員蓋世名将。嘿嘿……就算他此時正在征讨公孫瓒,曹公又怎能短時間内就将其一舉攻破?到時候不但未打下冀州青州,反而被張繡呂布袁術等人趁機攻襲許都,偷雞不成蝕把米,不是身死城滅,贻笑與天下,又是如何?”
原來他每言每句都是針對剛才那個謀士的話進行反駁,那謀士名叫戲志才,聽完了這些話,頓時氣得滿臉通紅,挺身而出,指着孫朗罵道:“咄!你是哪裏來的賊子?竟敢如此危言聳聽,動搖我軍軍心?按照軍法,應該斬首示衆,以儆效尤!”(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