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許都即爲後世許昌,原爲一個普通城郡。但此城三面環山,一面傍水,北方百餘裏處即爲黃河,西北依靠嵩山山脈,西部有石人山、白雲山、伏牛山等山脈阻隔,南部有大别山、博山等山脈橫亘,隻有東部是開闊的平原。在冷兵器時代,如此地形無疑是易守難攻的戰略要地。
而曹操挾持天子以後,不想再沾染何進董卓等人荼毒蹂躏過的長安洛陽的衰敗之氣,故而另立新都,在此地建起了皇宮,成爲了漢末建安年間的最後一個都城。
進了許都外城,在坊間市裏穿行了許久,百姓見是官家儀仗,就都紛紛左右躲避。過了半個時辰,終于來至一個巍峨的皇宮之外。遠遠的看去,巍峨峥嵘,氣派宏偉,一個個寶獸飛檐,一面面琉璃金瓦,五一不隐隐透露着一層王氣,好一座氣派的大漢禁宮。
大漢王朝的最後一位傀儡天子,漢獻帝劉協此時就居住在這宮殿之中,而那位名冠千古的亂世奸雄曹操曹孟德此刻也定是虎視眈眈的雄踞于此,日日夜夜的都準備着稱霸天下。孫朗一想到這些,不禁胸腹中氣血翻騰,一股“鹿死誰手,或未可知”的豪氣油然心生,就連握着缰繩的手也劇烈的顫抖起來。
然而,王浦領着一行人卻不去皇宮,而是繞了一個彎兒,轉道兒向東,迤逦來至一個諾大的宅第門前。這宅第光院牆就整整占去了一條大街的寬度,府門十分寬闊,上面有一面黑底金字大匾,上寫“曹府”二字。布滿銅釘的朱漆大門半掩着,通過一道細微的門縫兒可以隐約看到裏面有亭台樓閣層層疊疊,門口則戍衛着一大幫面容肅穆、手持矛戈的軍卒,乍看之下,竟然比剛才那個皇城宮殿還氣派堂皇一些。
門口的一個軍校上前攔道:“何人進府?報上名來!”
王浦笑呵呵的上前道:“煩擾将軍進去通禀一下曹公,就說議郎王浦奉曹公之命,前去揚州宣讀天子诏令,現在已攜孫堅之子孫朗在府門外候着了,想見曹公一面。”他說完這話,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塊兒鹌鹑蛋大小的銀錠子,塞到了那軍校手中。
軍校在手裏掂了掂,道:“在這兒候着,容我進去禀告一下曹公!”說完就進府去了。
孫朗看了這就不樂意了,問王浦道:“我是來奉天子诏令完婚的,爲何不先見天子,而是要來巴巴的見曹公?”
“見曹公就是見天子,不見曹公,見了天子也是白搭!公子是聰明人,怎麽連這點兒道理也琢磨不透?”王浦擠眉弄眼的朝孫朗使眼色,一邊低聲說,一邊示意他不可太過大聲喧嘩。
是了!曹孟德挾天子以令諸侯,名爲漢臣,實爲漢賊,這是天下所有人共知之事。但孫朗怎麽也無法料到,這曹孟德竟然僭越無禮至此,俨然是在皇宮外又建立了一個******,滿朝文武隻知道有曹公,而不知道有獻帝,真正是人神共憤,天理不容!
然而,自己身在矮牆下,又怎能不低頭?曹阿瞞雖然是個奸雄,但我孫朗又豈是泛泛之輩?終有一日讓我龍歸大海,鷹擊長空,定要卷土重來,以匡扶漢室,除了你這個奸賊!
想到這裏,孫朗隻能強壓下自己心頭的惡氣,淡然一笑道:“哈哈哈……曹公救駕靖難有功,乃是我大漢的赫赫忠臣,的确是該先來拜見曹公。”
王浦呵呵一樂,就恭恭敬敬的站在門口候着。過不一會兒,那個軍校就大搖大擺的走了回來,道:“不巧了,曹公今兒不在府中,這位姓孫的公子,還是先去驿館歇着,過幾日再來吧!”
這人說完,就大搖大擺的回去了。隻剩下王浦一臉的尴尬,隻能朝孫朗賠笑道:“喲,這也太不走運,看來公子隻能去驿館歇息幾日,哈哈哈……”
孫朗心裏雖然有氣,也隻能照着王浦的安排,住進了許都皇宮外不遠的驿館之中。這王浦雖然是曹公手下之臣,但收了許多孫策和劉表送的金銀,是而對孫朗也是極盡谄媚和奉承之态,不僅給他安排了最好的客房居住,還從自己家中的仆人裏挑選了幾個手腳麻利的,專門伺候孫朗的飲食起居。
轉眼又過了兩天,王浦又來驿館請出了孫朗,帶着他再來曹府拜見曹公。和上次一樣,軍校又收了一小錠銀子,再去府中請示,出門來又是撇着臉道:“不走運啊不走運,曹公今兒上朝拜會天子去了,仍然不在府中,你們還是下次再來吧!”
孫朗和王浦隻能再次無功而返。又過三天,再去曹府拜會,仍然是一樣的結果。
俗話說的好,再一再二不再三,接連三次被人賞了一個閉門羹,饒是孫朗再有涵養,此時也已經無法再忍了。回來的路上,孫朗和王浦并肩騎馬而行,而董襲則替他背着鐵劍跟在後面。孫朗越想越是生氣,再也無法壓抑内心的怨氣和怒火了,就朝王浦沒好氣的道:“既然是前來奉诏成婚,王大人就直接把我帶到曹仁家裏,和他的千金大小姐結了婚就完事了,何必非要見那曹孟德?哼!隻要成了親,就算是接了诏令,完成了使命。到那時候,我就帶着曹家小姐南下歸江東去了,誰還管他見還是不見?”
王浦聽了這話,仿佛是受了驚吓般,忙一臉惶恐的示意孫朗收聲,壓低了嗓門道:“公子萬萬不可再說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來!你可知這許都城中到處都是曹公的眼線耳目?而且所有的禁軍将領也都是隻聽從曹公号令?你不見他?你想不見都不行!他沒空見你,你就隻能老老實實的等着!與曹小姐成婚雖然是天子诏令,但其實是曹公的意思,不見他就想完婚?沒那個門兒!沒有曹公手令就想出城去?更是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