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丫鬟格格直笑道:“這裏是張纮大人、賀齊大人,以及那位議郎王大人居住的地方,公子不是住在這裏!”
“嗯?不是這裏?那我該住在哪兒?”孫朗完全被這兩個丫鬟搞得懵圈兒了。
紅香左手叉腰,右手伸出一隻蔥管兒般的指頭,指着上面道:“公子住的地方,在上面一層呢!”
上面還有一層?
孫朗雖然知道21世紀的遊船有許多層,但從不知道在三國年間就已經有了多層的船舶。他又如何得知江東本就擅長水軍,在造船工藝上更是十分精湛純熟。那劉繇在揚州經營多年,自然是也建造了許多奢華威儀的大船。
好奇之下,孫朗隻能随着兩個丫鬟,又登上了第三層。怎知上到梯口,迎面就是一片開闊敞亮。
原來這第三層足足占去了一層樓的面積,竟然全部都是一間巨大的私人卧房!
孫朗暢遊其間,見這卧房分裏外兩進,内外用晶瑩的珠簾隔起,外面是兩個丫鬟居住的香閨,鋪着粉紅色的床褥,散發出淡淡的花香味,聞之使人心中蕩然陶醉。
而裏面則是自己那寬敞的私人空間。正當中擺着一個足有七八米寬的大床,床上被褥周正清潔,全部都是用上好的絲繡織成;旁邊是個楠木案幾,上面擺着名貴的文房四寶和許多青銅器飾品;艙壁上開着一道十分寬大的窗子,可以将船外的浩然江水一眼盡收眼底;而窗子一旁則擺着一個小小的卧榻,可以在上面一邊睡卧,一邊感受江上清風,觀看船外的博大美景。
這哪裏是船艙,俨然分明是一個總統豪華套房嘛!
如此周備,如此齊全,可見孫策對自己有多麽的好,有多麽感激自己的救命之恩。
此時,兩個小丫鬟早已擡來了一大盆溫熱的水,又在裏面撒上花瓣,恭敬的爲孫朗沐浴更衣,換上了一身舒适涼薄的睡衫。又吩咐廚子送來了幾個精緻的小菜,擺在窗前的小案上,再斟上了一盅船上藏了若幹年的清香美酒,服侍着孫朗躺在竹榻上。她倆忙忙碌碌了大半天,這才一起朝孫朗作了個萬福,齊聲道:“公子慢用,我二人在側房候着,有事便吩咐!”
說完話,兩姐妹邁動蓮步,撩起簾子退下去了。
孫朗斜卧在竹榻之上,品嘗着小菜,飲酌着美酒,感受着徐徐微風,觀看着窗外江景,心中大喜,其樂融融。
這哪裏是什麽發配遠方做人質?明明是豪華度假旅遊嘛!
嘿嘿,若是孫權孫翊等人知道老子有如此逍遙快活,定然是腸子都要悔青了,哈哈哈!
便是這樣,孫朗優哉遊哉的把酒臨風作樂,隔三差五的與兩個丫鬟調笑打鬧,偶爾再與張纮探讨一下天下大勢,日子過得倒也甚快。
不知不覺,數日已過。在此期間,董襲果然踩着甲馬神符隔三差五的追到船邊上來探望他,董襲從揚州追趕過來隻需區區一個時辰,因此每日可以跑好幾個來回。偶爾還替他帶來孫尚香、小喬等人的書信,俨然成了他的快遞員。
這大船雖然平穩如陸,卻行進的甚慢,那王浦雖然急着趕回許都,卻又不敢執拗孫朗的意思催促行程,故而一船人慢悠悠的邊遊山玩水,邊朝着荊襄之地緩緩進發。
這一日孫朗正在甲闆上閑逛,見兩岸青山迢迢,景色頗爲秀麗,江心裏還有幾個沙洲,上面長滿了茂密的花朵和綠草,乍看之下心曠神怡,便朝身後戍衛的賀齊道:“賀将軍,現在這是到了哪裏了?”
賀齊抱拳答道:“回公子的話,按照行程,此地應當已經臨近江夏了。”
“什麽?江夏?”孫朗心中一凜。
賀齊道:“不錯,江夏有何不對嗎?”
在孫朗的記憶中,這江夏即是後世的湖北武漢,此時隸屬于荊襄之地,應該都屬于劉表劉景升的治下。
想到這兒,孫朗心中隐隐升起一個不祥的預感,忙命賀齊道:“賀将軍,傳我之令,速速收了船上所有的孫家軍旗幟!甲闆上隻留操舵的水手,再命所有士兵也都收了手中長矛長槍,全都躲進船艙裏休息,每隔三個時辰放十個人出來換風,身上不可穿任何甲胄!”
他回頭看了看賀齊,見他身穿一襲鎖子甲,頭戴一頂爛銀盔,也是扮作一個将軍打扮,便道:“你也給我把全部都脫掉!換成尋常百姓的打扮!”
賀齊滿臉疑惑,拱手問道:“公子何故如此?”
孫朗望着遠處江岸道:“此處乃是劉表占領的荊州之地,他手下的大将黃祖射殺了我父,因而兩家存有怨仇。我們這樣旌旗招展、大搖大擺的從别人的地盤經過,萬一被對方當成是前來報仇雪恨的軍隊,那豈不是就要惹出大麻煩了麽?”
賀齊乃是江東有名的水軍将領,此時也是年輕氣盛,聽了這話微微一笑道:“公子有何懼哉?有末将在,再加上咱們這艘高大威猛的大艦,諒那區區劉表也不能把我們怎麽樣!嘿嘿,公子還是高高的坐在艙中,喝着小酒,飲着清茶,看末将如何大搖大擺的沖殺過去罷!”
孫朗斜着眼瞥了賀齊幾眼,冷聲罵道:“乳臭未幹的小毛孩!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那劉表雖然懦弱,手下卻有許多擅打水仗的大将,你如此狂妄自大,連我的命令也不聽了嗎?”
賀齊沒想到孫朗有如此威嚴,忙躬下身子道:“是是是!公子怎麽說,末将就怎麽做,末将豈敢違背公子的命令……”
孫朗又看了看遠處,道:“給我把這船舷兩側的弩台也全部拆去!”
“什麽?這怎麽行?”賀齊顯然十分舍不得這些強硬的弩台。
但他見孫朗闆着臉不再說話,雖然心中不以爲然,也隻好按照孫朗的軍令,撤去了軍旗,拆掉了弩台,又都退去身上盔甲,把甲闆上所有戍衛的軍士都驅散回了船艙中,
就在所有人都在忙活的時候,王浦也溜達了過來,見了軍士們都在往船艙裏鑽,便笑問道:“這是在做什麽?”
賀齊隻好垂頭喪氣的把先前孫朗的憂慮朝王浦叙述了一遍。王浦聽了捋須大笑,來至孫朗身前道:“孫公子太也多慮了,哈哈哈,莫不說那劉景升沒這個膽量,就算他敢攔我們的大船,隻要下官一展示出曹公使節的身份,他定然就會灰溜溜的爲咱們放開一條去路!”
孫朗懶得理他,道:“你家曹公的名号就這麽好使嗎?”
“當然!”王浦顯得頗爲興奮,笑道:“嘿嘿!公子有所不知,我家主公曹孟德乃當世天下第一英雄,連天子聽了他的名号都要禮讓三分。哈哈哈,那劉景升乃是漢室宗親,一聽說曹公使節乘坐的軍船前來,巴結本官還來不及,怎麽會爲難我們?我看公子還是恢複旌旗儀仗,安心大搖大擺的駛過襄陽去吧!”
“來人呐!”孫朗不厭其煩,就朝着幾個軍卒淡淡的道:“把王大人請回船艙裏歇着,沒事不準出來,若是真有荊州水軍前來襲擾,就把王大人送過去,讓他搬出曹公名号來吓走敵兵!”
“是!”幾個軍卒上來,二話不說,把王浦叉了起來,直接拖拽着關到了船艙廂房裏。
王浦蹬着腿大聲喊叫:“孫公子!不可啊!不能這麽對待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