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朗忙湊上前來,仔細觀察他的一舉一動,見他大筆疾揮,用一副隸書體的文字寫道:“汝南許子将,逢月旦之日廣評天下之人。今有揚州董襲董元代者,口呆目鈍,天性魯愚,若不從醫服藥,日後必定癡傻更甚,終究難堪大任也。”
“什麽意思?”董襲看了這幾句文绉绉的評詞,連忙發問。
“噗!”喬婉忍不住一笑,道:“他是說你要趕快找個大夫看一看腦子,再抓點湯藥服上一服,如若不然,以後肯定會更加的呆傻!哈哈哈……”
董襲大怒,一拍書案罵道:“你奶奶的賊厮鳥,憑什麽如此點評老子?”
那許劭一驚,身子往後一縮,道:“你你你……你這大漢何故發怒?我剛才已經說了,我這月旦之評是按照每人的品行和舉動進行評述,全是實話實說,從來沒有不準的!若非如此,也不會有這麽多的人排隊前來求我點評了!哼……你若不信,可以日後走着瞧!”
董襲挽起了袖子,從地上站起來罵道:“賊厮,老子管你評的準還是不準,你嘲笑老子呆傻,老子就要揍你!”
孫朗見董襲發怒,心裏不住的暗中偷樂,忙拽住他的衣袖,忍着笑道:“公子莫要發怒,這子将先生名揚天下,他既然如此點評,定然也有其中的道理。咱們不如還是速速回府,盡快找一個大夫替公子把把脈,開點湯藥服用一下,沒準兒這呆傻的病症就好轉了呢!”
董襲瞪大了雙眼道:“可……可是叫阿呆如何能咽下這口惡氣?”
孫朗也不理他,笑着朝許劭作了一揖,道:“既然如此,我等就告辭了。”
許劭被董襲那盛氣淩人的氣勢吓得哆哆嗦嗦,聽了這話又是一愣,忙問:“爾等……爾等還未付我酬……酬金,怎能如此就……就走?”
孫朗哈哈一樂,道:“不瞞子将先生,一百斤酬金我等分文沒有,不過我卻有一個五十斤的鐵拳頭,一個五十斤的粉拳頭,先生要還是不要?”
“何……何爲五十斤的鐵拳頭,五十斤的粉拳頭?”
孫朗也不答話,朝着董襲和孫尚香一使眼色,他二人會意,縱身而上,一個伸出鋼鐵般的拳頭,一個伸出粉嫩的拳頭,迎面就朝着許劭打去。
“砰!砰!”兩聲巨響,許劭登時被打的天旋地轉,金星四冒,白眼兒一翻,暈倒了過去。
董襲解了心頭之恨,喜得咧嘴直樂,還想上去再打,孫朗忙攔住他,俯身拾起了那根兒寫好了題詞的竹簡,将其小心翼翼的塞入了袖中,又用在榻上撕下一塊兒破布,包起了那杆毛筆和硯台,帶着孫尚香和喬婉匆匆的溜出門外。
他幾人翻身上馬,仿佛是做了賊一般心虛,匆匆忙忙的奔原路返回。
馬上颠簸,那個竹簡和硯台在他懷中不住的磕碰,沉甸甸的墜着他的衣袖。孫朗心想着自己的計策已經成功了一半兒,心頭倒也十分歡喜。
“臭小子!你這是做什麽?”炭頭的聲音突然傳出。
孫朗一邊快馬揚鞭朝着曲阿奔馳,一邊暗中答道:“嘿嘿,我今日特地把喬婉帶來,讓她記住許劭的模樣,再讓她施展‘衣香鬓影’神技,把我幻化成許劭的外形。”
炭頭聽他說到這兒,已經猜到了他的計策,卻歎了口氣道:“你這計策好是很好,隻不過卻害了董襲董阿呆。”
“嗯?爲何?”孫朗一愣。
炭頭道:“你有所不知,許劭的這個硯台名叫司命硯,是他的專屬神器,相傳上古之時,曾經是天上的司命星君所擁有之物!”
“什麽?”孫朗大驚,道:“這許劭也會神技?”
炭頭答道:“不錯,他靈力屬土,可以用這司命硯暗中司掌旁人命運。但凡有人用這硯台爲他磨了墨,他就可以施展‘月旦司命’神技,随意點評那人的将來,決定一個人未來的命理和運勢!”
“我靠!這麽變态?”孫朗大吃一驚,道:“怪不得他的月旦之評那麽準确,原來是靠着這招神技?”
炭頭長長的歎了口氣,道:“不錯!可憐了董阿呆,中了那許劭的‘月旦司命’,還被評了一個‘日後必定癡傻更甚’的評詞,以後他肯定會更加的呆傻,更加的愚笨了……”
孫朗剛才玩性大起才讓董襲上前接受點評,沒承想卻害他中了招,忙道:“既然如此,你剛才爲何不提醒我?”
炭頭罵道:“你奶奶的,那許劭的草廬裏有一隻美美的母老鼠,老夫剛才隻顧着和那鼠小妹調情去了,壓根兒沒注意你們的舉動。”
孫朗被雷的七葷八素,看着董襲的背影,心中無比的愧疚,隻能道:“沒辦法,以後我隻能想辦法替他做出一個神兵利器,彌補于他了……”
四人騎馬一路飛奔,又走了沒多遠,遠遠的就見蔣幹迎面而來。蔣幹見了他幾人,翻身下馬,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包裹呈上,結結巴巴的道:“公子贖……贖罪,小人無……無能,到處都找不到百斤黃金,隻能……隻能鑽到了這黨魁鄉的一個富紳家中,偷來了十餘斤黃金,請公子贖罪,贖罪……”
孫朗這才記起來,這蔣幹最擅長偷東西,忙笑道:“子翼先生何罪之有?速速起身!現在我已經不需要這些黃金了,等會兒見了路邊災民,就把這十餘斤黃金施舍給他們吧!”
蔣幹聽主将不怪罪自己,惆怅的表情立刻變成了喜悅,裹好了黃金,又翻身上了馬。
孫尚香、喬婉、董襲、蔣幹四人跟着孫朗,一路朝着圍在曲阿城外的劉繇軍大營而去。
他們不知道孫朗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但今日又是打人,又是求評,又是偷金,又是朝着敵營飛奔而去,隻覺得既好奇,又好玩,從小到大從未做過如此匪夷所思之事。自然都是笑吟吟的暗中直樂,死心塌地的随着孫朗一路瘋作。
他們折騰了半晌,此時已臨近傍晚時分。
一行五人來到曲阿城外一裏外的山坡上,見遠遠的可以看到圍城軍營了,才勒住了缰繩,翻身躍下馬來。
孫尚香按着飛刀問:“五弟,你來至敵營之旁,是要殺進去嗎?”她神情激動,顯然是想直接沖進去大殺特殺一番,以解自己前幾日被敵軍俘虜的惡氣。
“非也非也!”孫朗大搖其頭,拿出了那許劭的那個硯台,用墨錠在上面胡亂研墨了幾下,趁着先前未幹的墨汁,用毛筆在上面蘸了蘸。又從懷裏掏出一張信箋來,鋪在了一塊平整的山石上,提筆在那信箋上書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