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朗被董襲這一舉動雷的外焦裏嫩。
搞半天你所謂的妙計,就是動粗?
果然,董襲一邊咧着大嘴直樂,一邊雙手雙腳不停,三下五除二,将前面排隊的人全都丢出了院牆。
那群人也有的帶了家丁奴仆,見狀連忙湧上前來,要與董襲拼命。孫尚香樂道:“既然如此,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來打個痛快!”
說着話,她也躍入戰團,輕舒粉臂,緩扭蓮腰,打得不亦樂乎。
那群家丁奴仆們哪裏是孫尚香和董襲的對手?不到片刻,就被打得滿地找牙,哭爹喊娘的躺了一地。
而喬婉則躲在孫朗身後,樂的拍手直笑:“打!打!打!好玩好玩!”
不一會兒的功夫,孫尚香和董襲就将那群求評之人打的屁滾尿流,狼狽的抱頭逃走了。董襲喜孜孜的過來禀道:“公子,阿呆這計策如何?”
孫朗無奈的搖了搖頭,微微歎氣道:“我怎麽越來越感覺自己像黑幫老大啦……”
他們五人把這小小的草廬鬧得雞飛狗跳,正在熱火朝天之際,突然聽屋裏一聲清幽的嗓音問:“院外是何情況?爲何如此喧鬧?”
孫朗聽了這話,知道定是許劭發問,忙清了清嗓子,朗聲道:“揚州董家大少爺董襲董元代,求子将先生月旦評點,匆忙之中,發生了一些口角,請先生莫怪!”
董襲一愣,瞪大眼睛,張開大嘴就想要問是怎麽回事兒。孫朗忙擠眉弄眼,示意他不可說話。
“董家?董襲董元代?”許劭在屋裏懶洋洋的問:“我怎麽從未聽說過此人?”
孫朗粗聲粗氣,模仿董襲的嗓音道:“嘿嘿,晚生微名,當然入不了先生之耳。晚生今日想求先生題寫月旦評詞,故而匆匆趕來,事先未曾送上拜帖,冒昧之處,還望見諒。”
“哼哼!”屋裏的許劭冷笑一聲道:“我給人題評,向來有個規矩,每個題評之人均要酬付黃金一斤。你打跑了我前面的十個求評之人,他們的酬金也都要你一人支付!嘿嘿,總共是十斤黃金,你付得起嗎?”
“嘿嘿,先生名揚天下,月旦之評千金難求,十斤黃金如何得夠?”孫朗轉頭朝蔣幹道:“蔣管家啊,快馬加鞭返回家中,爲先生取一百斤酬金來!”
蔣幹也是一愣,不知道孫朗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孫家軍局勢緊迫,糧草都快無法支付,哪裏來一百斤黃金?
但他見孫朗不停的朝他擺手,隻能匆匆的答應了一聲,出門騎上了馬,原路返回,慌慌張張的奔軍寨去了。
屋裏的許劭一聽他要支付百斤黃金,顯然對他的出手闊綽微微驚奇,道:“既然如此,那就進來吧!”
孫朗大喜,把董襲往前面一推,自己則與孫尚香和喬婉跟在他身後,四人一起進入了草廬之中。
一進門,就見廬中擺着一個小小的木案,案上擺着筆墨,案前的榻上坐着一個身材矮小,面容黝黑的先生。孫朗心中一驚:“沒想到大名鼎鼎的許劭許子将,竟然長的如此其貌不揚。”
許劭雖然醜陋,兩隻眼睛卻放出精芒,他見董襲走在最前面,便陰着嗓子問:“董公子想求我的月旦評?”
孫朗把董襲往地上一摁,讓他盤膝坐在了地上,又朝着許劭一躬身,道:“小人見過子将先生,這位便是我們家的董少爺,我乃董府的管家董朗。隻因我家少爺生于将門,從小飽讀兵法,想要做個大将軍,故而想求子将先生寫一個月旦之評,給指出一條仕途上的明路。”
董襲完全不知道孫朗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他從來都對這個主将惟命是從,故而也不敢違抗他的意思,隻能别别扭扭的坐在地上,舉手投足之間顯得十分拘謹無措。
許劭瞥了一眼孫朗,又不住的上下打量董襲,見他長得五大三粗,傻不愣登,臉上頓時露出了一副不喜的神色,伸出了一隻手攤在身前,道:“黃金還未拿來,讓我如何點評?”
孫朗賠笑道:“倉促之間未帶如此之多的錢财,小人已差家奴回府去取了,百斤酬金十分沉重,片刻之間無法暢達,還請先生先給點評一下,等點評完了,那金子自然就也送到了。”
許劭無奈的歎了口氣,推過了案上的一個小小的硯台,道:“我給旁人題寫評詞,還有一個規矩,你可曾聽過?”
孫朗一愣,道:“小人不知,請先生告知。”
許劭指着那硯台道:“受評之人,必須親自爲我研墨。”
孫朗見這個硯台通體墨黑,上面畫着一個太極八卦圖形,微微發出一陣黝亮的金屬光澤,仿佛是件稀世珍寶,便一笑道:“這有何難?”一推董襲,道:“公子,快替先生研墨吧!”
董襲傻傻的哦了一聲,伸出一雙毛茸茸的大手,上前拿起了墨錠,在硯台裏使勁兒的研磨。
這研墨之道,講究力道均勻,角度垂直,緩磨定向。力道太重,或者角度不當,則會将墨錠磨出棱角,影響墨質;如果太過急躁,也會使墨粒變粗,影響書寫的質量。
董襲一介武夫,何時曾經磨過墨?一會兒正正反反的來回研墨,一會兒不停的使勁兒猛戳。他手勁兒極大,把那墨錠死死的摁住,直磨的嘎吱嘎吱作響,聽入耳中讓人十分的難受。
許劭顯然十分心疼他這硯台,忙攔住道:“夠啦夠啦!哪有像你這般研墨的?别把我的寶貝硯台損壞了!”說着話,從董襲手裏奪回硯台,又小心翼翼的擺在了案上。
他滿臉不樂,左手捏起一片長長的竹簡,右手又在桌上拿起了一杆精緻的毛筆,在那硯台中草草的蘸了點墨汁,準備題寫。
他剛想動筆,又懸在了半空,問道:“金子爲何還沒拿來?”
孫朗道:“馬上就來,馬上就來!請先生先爲我家公子題評,我們董家乃是當地的豪門旺族,怎會拖欠先生的酬金不給?”
許劭無奈的搖了搖頭,陰着雙眼瞅了瞅董襲,滿臉露出了一副鄙夷的神色,道:“我這月旦之評,根據人的品行和舉動進行述說和評定,句句都是實話實說,如果有不恭之處,亦或有貶斥之辭,爾等可不要不喜。”
孫朗忙道:“我等既然敢來求評,自然已是做好了充足的心裏準備,請先生速速題評吧!”
許劭點了點頭,伏在案頭,提筆就在竹簡上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