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朗見終于救下了太史慈一命,又可以用他換回自己朝思暮想的姐姐孫尚香,緊繃的心弦終于舒展開來。
他不禁爲自己的機智連連的點贊,竟然能在眼看人頭就要落地的危急時刻,想出如此一個一石二鳥的計策。
隻不過,還有另外一個隐憂徘徊在他心頭。
太史慈是救下來了,不出意外,姐姐也會安然無恙的被交換回來。
可是,正如祖茂和黃蓋所言,如果将太史慈放虎歸山,他定會厲兵秣馬,統帥大軍前來報複。
而且,自己那樹林誘敵加上漁網陷阱的計策已經用過了一次,太史慈說什麽也不會再次上當了。
他得罪了祖茂和黃蓋,又未能将太史慈招降成功,隻覺得心灰意冷,也懶得再去思考這些煩心的瑣事。索性用被子蒙起頭來,倒頭就沉沉的睡去。
折騰了許久,他已經十分疲憊,這一睡,竟然就睡到了第二日的中午,被董襲喚起匆匆吃了些午飯,期間得知周瑜已經派出了使節,與劉繇約定好了交換俘虜的地點。
他聽聞孫尚香可以安然返回,心頭倒也是微微一喜,與董襲喝了幾碗小酒,又回到帳中,一頭栽到了床榻上,接着沉睡了過去……
眼前白霧袅袅,四周混混沌沌,他不知道身處夢境,還是置身仙境。
突然之間,眼前模模糊糊,漸漸的可以看清自己的身形。
孫朗定睛一看,不禁一驚。
隻見自己竟然身穿着一襲黑底紅際、繡着飛龍的寬袍,眼前搖搖晃晃的仿佛是挂着一道兒珠簾,不知是何物事。
他用手一摸頭頂,原來頭上戴着的是一頂帽子,帽子用長長的木闆做成,前後都挂着珠簾玉藻,原來是漢朝皇帝上朝時戴的冕毓冠。
奇哉怪也,我不是在帳中睡覺嗎?爲何突然穿上了這身行頭?
“臣等參見吾皇!”
猛然之間,前面傳來一陣山呼海嘯般的朝拜之聲。
撥雲見日,煙消雲散,孫朗見自己高高坐在一個寶座之中,前面是條白玉砌成的玉階,下面有烏壓壓的一群人,手持朝闆,扮作文武群臣的裝束,正在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朝着自己朝拜。
“呃……”孫朗一愣,喃道:“你們爲何朝我跪拜?”
隻見群臣之中,走出一個貌美的女子,做文臣打扮,風姿綽約,儀态翩翩,朝自己禀道:“陛下新登大寶,執掌江東六郡八十一州,我等身爲臣下,自然應當跪拜天子。”
“呃……什麽?我何時成了東吳的皇帝啦?”孫朗愕然不解,隻能狐疑的發問。
話音剛落,隻見階下群臣裏,又走出了一個身材頗爲魁梧的女子,身穿着異域服飾,仿佛是個番邦女子,豪聲禀道:“陛下已貴爲天子,以後萬萬不可再自稱‘我’啦!”
“不自稱‘我’,那該自稱什麽?”孫郎忙問。
他這話一出,階下竟然叽叽喳喳的傳來一陣陣嬌笑之聲。孫朗仔細觀看,不禁大吃一驚,見下面的文武群臣當中,竟然有一大半都是女子!
這些女子有的是文臣,有的是武将,有的相貌儒秀,有的卻是英氣逼人,個個都是巾帼英雄,粉黛豪傑。
我成了皇帝,大臣都是一個個的妹子?這……這真乃千古未有之奇事!
這群女子莺聲燕語的不住嬌笑,終于在中間又走出一個貌美的女子,做武将打扮,身披赤金甲,頭戴五鳳冠,英姿飒爽,俊氣逼人,抿嘴樂道:“陛下現在已是天子,當然應該自稱‘朕’啦!”
咦?
孫朗仔細打量這員女将,不正是自己的姐姐孫尚香嗎?
“姐姐,怎麽是你?你回來啦?你……你可想煞弟弟我啦!”孫朗激動之餘,起身邁步來至階下,挽住了孫尚香的雙臂,伸出手來不住的摸着她披在肩甲上的秀發,道:“姐姐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孫尚香格格直笑,道:“陛下爲何還是自稱‘我’?這讓文武群臣聽來,不太也失君臣之禮了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
孫尚香突然花枝亂顫,笑的聲音更大,宛如鈴铛一般悅耳動聽。殿中清風徐來,吹的她那細柔的長發四處紛飛,掃在孫朗的鼻子上,隻覺說不出的瘙癢難耐。
“阿……阿……阿……阿嚏!”
孫朗終于憋忍不住,一個噴嚏打了出來。
朕身爲天子,當着美女的面打噴嚏,豈不是太也失态了嗎?
一想到這兒,孫朗心頭一緊,登時睜開了眼來。
眼前突然變成了一片幽暗……
滿朝的大臣都消失不見,身上的龍袍也變回了自己原來的藍綢衣衫,金碧輝煌的寶殿也變回了那個小小軍帳……
此時已是夜晚,昏黑黯淡,隻在床榻旁的案幾上,擺着一隻小小的油燈。
擦,原來是做了南柯一夢……我對姐姐牽腸挂肚的思念,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竟然夢到了她……
想到這兒,孫朗一陣苦笑,又覺得微微失望……
“哈哈……哈哈……哈哈……”
怎知,夢雖然醒了,但耳畔還是回響着孫尚香的笑聲,眼前突然伸出一個白皙的小手,細蔥般的手指捏着一束枯黃的茅草,在自己的鼻頭上不停的掃來掃去。
“阿嚏!阿嚏!阿嚏!”
那茅草将他的鼻子擦的十分瘙癢,隻能接二連三的打出了好幾個噴嚏。
“哈哈,哈哈哈!”仍是有人在一旁捧腹嬌笑。
孫朗擦了擦鼻子,撐起身子來,迎着昏黃的燈光,這才看清,自己身旁站着一個女孩兒,身穿水綠色的薄紗襦裙,身材娉婷,纖纖玉立,臉龐秀麗,眉目英英,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姐姐孫尚香嗎?
原來她回來之後,見自己在昏昏沉睡,就開玩笑的用茅草瘙我的癢,讓我打了幾個噴嚏,醒轉而來?
孫朗想到這兒,心頭大喜,蹿下床榻,上前伸出雙臂,一把抱住了她嬌弱的肩頭,叫道:“姐姐,你真的回來啦?”
日思夜盤的姐姐終于俏立在眼前,激動之下,他的雙目中泛起了絲絲喜悅的淚花兒。
怎知孫尚香臉上一紅,掙脫開了他的胳膊,似笑非笑的點了點頭,也不說話。
孫朗上前又關切的問:“好姐姐,那劉繇……沒有……沒有虐待你吧?”
他最擔心的就是孫尚香被敵軍折辱,失了貞操。
孫尚香仍然顯得極爲扭捏,搖着頭不說話,雙眼碧波流轉,閃爍着詭诘的光,臉上浮現一絲絲的壞笑。
孫朗也未察覺到他的異樣,仍是湊到她身畔,柔聲道:“姐姐可知道,弟弟這幾日念茲在茲,對姐姐牽腸挂肚,恨不得飛到揚州軍中,用自己的性命把姐姐換回來……”
他心情激動,嗓音也有些微微顫抖,顯得濃情蜜意,言語真摯,又得意的道:“後來,弟弟索性拼了一條性命,獨自一人單騎沖闖敵營,引誘那太史慈中了事先埋伏好的陷阱,将其生擒而歸,才把姐姐交換了回來……”
他說到這兒,滿以爲孫尚香會對他十分感激,怎知她仍然默然不語,抿着嘴低頭偷樂。
奇哉怪也,姐姐今日是怎麽了?爲何和平日的舉動大相徑庭?
莫非……莫非她在揚州軍中受了驚吓,故而……故而性格大變?
孫朗想到此處,心裏又是痛惜,又是着急,又是自責。
是自己的任性,讓孫尚香從軍出征,才害得她身陷敵營,遭受了敵軍的淩辱折磨……
他想到這兒,十分痛恨自己先前的行徑,又對孫尚香更加的懷有愧疚之感,情無可釋,隻能低下頭來,附在她的耳畔,輕聲道:“姐姐,先前是弟弟的不好,從今往後,再也不讓你上陣打仗啦!以後弟弟自己沖鋒殺敵,馳騁沙場,保護姐姐一生一世!”
膚白如雪,發青如絲,美妙佳人,近在眼前……
孫朗一邊信誓旦旦的說着自己的豪言壯語,一邊看着孫尚香那秀麗絕倫的臉龐,聞着她身上散發的淡淡芳香,不禁心頭一陣癡醉。
他情不自禁,伸出嘴來,就在她的臉頰上輕輕的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