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參加大朝會的番邦使臣對于大朝會的推遲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連續五日的大朝會結束後他們本來也會在長安待上一段時間,而且他們對大唐新設的錢莊非常好奇,如今看到錢莊出事自然樂得看熱鬧。塔卡塔揚還有祿東贊等人甚至從錢莊的事情當中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這一日,天才微微亮,長安錢莊已經鬧騰了起來,昨日很多百姓沒能從錢莊兌換到現銀,心裏慌的很,錢莊的人說了今日就會有現銀調過來他們怎能不早早守在這裏。
王翔和鐵蛋坐在錢莊的一個茶館裏面,一邊喝茶一邊看着圍坐在錢莊外面的百姓。
百姓裹衣縮身,在凜冽的寒風中瑟瑟發抖,王翔的思緒一下子複雜起來。
可憐而可悲的百姓,他們其實才是财富的創造者,然而卻不是财富的受益者。
不管什麽時候百姓的危機意識總是非常容易就被激發出來,盲目的從衆心理又會把這種危機意識無限擴大,最後導緻的結果就是把本來不是危機的事情演變成危機。多了千年的智慧都避免不了這種盲目的危機感,更不用說現在的大唐百姓了。
後世的時候像這樣的例子并不少見,因爲某中聳人聽聞其實毫無根據的言論,突然爆發出瘋狂搶購某種東西的事情,口罩,食鹽,綠豆,這些都是活生生的例子。若是有一天有一萬個人相信銀行要破産的說法而排隊去銀行門口取錢的話,很快這一萬人就會變成兩萬人,十萬人……最終的結果就是本來不會破産的銀行真的破産了,當然,銀行不可能破産,因爲它有起死回生之術。吃虧的隻會是百姓。
王翔不擔心錢莊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因爲他對錢莊的要求是有多少現銀發多少銀票,并且把這一要求定爲錢莊最基本最核心的要求,不管什麽時候都必須遵循這樣的要求。
經濟手段其實比搶劫還要惡劣。舉個例子大家就明白了。
全國原先一共有一萬面值的鈔票,相當于一萬的購買力,百姓和銀行各有五千面值的鈔票,也就是說百姓和銀行各有五千的購買力。
這個時候銀行加印了九萬面值的鈔票,這九萬面值的鈔票自然不是在百姓手裏。這時候全國就有十萬面值的鈔票,于是就變成了十萬面值的鈔票擁有一萬的購買力,百姓手裏的五千面值的鈔票就變成了五百的購買力,銀行原先五千的購買力就一下子變成了九千五百的購買力。
通貨膨脹其實就是這麽一回事,每一次的通貨膨脹有人吃虧就有人收益,因爲通貨膨脹不會導緻原有的社會财富突然減少,無非是重新分配而已,而在重新分配的過程中百姓永遠都是吃虧的一方,他們甚至不知道社會财富已經經過了一次重新分配。
這樣一來銀行就不知不覺刮走了百姓手裏百分之九十的利益,然而絕大部分的百姓不會明白自己的利益是怎麽被刮走的。因爲銀行既沒有偷也沒有搶,他們隻會抱怨物價飛漲,卻不知道物價爲什麽會飛漲。
随着生産力越來越強,物價理應是越來越低,因爲原來一畝地隻能産一石糧食,現在一畝地可以産兩石糧食,百姓手裏的錢應該可以過的更加寬裕一點,然而事實相反,因爲生産力提高了一倍而全國的鈔票卻多出了十倍,而加印鈔票的時候百姓是從來沒有領到過一分錢的。
在後世曾經有過一個用鈔票糊窗戶的曆史時期。出門買菜的時候一斤的鈔票還買不回一斤的青菜。在那之前國家窮,百姓窮,可是在那之後國家一下子不窮了,有了充足的資金迅速發展。而那段時期的百姓卻更窮了……
在談論到經濟學的時候往往給人一種是高大上的感覺,其實在王翔看來所謂的經濟學不過是一種粉飾了的搶劫手段。
任何脫離了生産力的經濟手段其本質都是搶劫。最初的紙币是爲了方便百姓的交易,而發展到後世紙币的意義已經完全不一樣了,聰明的統治者把它變成了一種溫和的搜刮手段,這種搜刮比起封建王朝的狂征暴斂毫不遜色,手段卻高明了很多。狂征暴斂百姓都能感覺得到。會奮起反抗,可是這種溫和的經濟手段絕大部分的百姓根本意識不到自己已經被“狂征暴斂”了,掠奪被粉飾成了财富分配。
而所謂的經濟學更是一種愚民手段。經濟學,多高大上的東西,能玩的開的都是聰明人,所以他們成了富人,小屁民玩不來是因爲你們不夠聰明,所以你們創造的财富活該被我們用經濟學分配過來。
狗屁!
這就好像說能幹搶劫這行當的是因爲他們比别人強壯的所以他們有錢,身體瘦弱的人創造出來的财富活該被搶,誰讓你不夠強壯呢。
兩者其實是一樣的強盜邏輯,所謂的文明隻不過是披上了一張文明的皮,裏面的本質同樣是血腥,卑劣的。
你聰明,你強壯,你應該去創造更多的财富,而不是用你的聰明和你的強壯去“分配”别人創造出來的财富。
别說什麽經濟學促進了社會的發展,有利于社會資源和财富的分配,這些都是扯犢子。
所謂的經濟學最顯而易見的效果就是讓财富的創造者失去了對财富的分配權利,而從不創造财富的“聰明人”光明正大的享受着财富的分配權利。
創造财富的百姓同樣是創造财富的百姓,隻是原先“強壯的野蠻強盜”變成了“聰明的文明強盜”,兩者同樣不去創造财富,同樣擁有比創造财富的百姓多的多的财富。
玩經濟不會憑空玩出一石糧食,也不會把畝産一石玩成畝産兩石,能玩出來的花樣無非是把别人創造出來的财富玩到自己手裏,然後還一邊得意洋洋的炫耀自己是聰明人,經濟學促進了社會的發展。
聰明人有兩種,一種是将聰明才智放在提高生産力水平上的聰明人,這樣的聰明人王翔敬佩,他們同樣是财富的創造者,因爲他們可以把畝産一石變成畝産兩石,甚至十石!比如袁隆平。而另一種聰明人就是所謂的經濟學投資者(投機者),這種人一不創造财富,二不提高生産力水平,甚至不用像商人那樣南貨北運各供所需的跑腿,他們隻需在百姓創造出财富之後動用一下高大上的經濟手段就可以收割财富了,比如“偉大的經濟學家,慈善家”索羅斯。
然而在鼓吹經濟學的後世,索羅斯那一類的人卻成了很多人崇拜的對象,比起袁隆平他的人氣顯然不知高了多少倍。不事生産,投機攫取利益的手段竟然備受推崇,股票,基金大行其道,原本可以創造出更多财富的聰明人反而不事生産,而是投身到經濟投機的大軍之中。
享受極少社會資源的普通百姓埋頭創造财富,享受極多社會資源的高素質人才卻不事生産,這到底是社會的進步還是倒退。
最可笑的是後世出現的一種新興行業,理财行業,這又讓那些經濟學高人有了新的用武之地。
可笑之處在哪裏?
千年前的百姓隻要不是生逢亂世或者皇帝昏庸無度,辛勞一年還能偷個冬閑,也不至于居無所居。而後世的生産力比起千年前提高了幾十上百倍,百姓卻發現自己辛苦一年創造的财富居然還不夠自己日常開銷,所以需要理财。實際上大部分百姓面對飛漲的物價根本無财可理,所謂的理财也是有錢人玩的經濟遊戲,玩着玩着,一年什麽都沒幹财富又多了幾成。而大部分百姓呢?辛勞一年最後發現又什麽都沒剩下……
看着依舊蜷縮在寒風中的百姓王翔忍不住歎了一口氣。(未完待續。)
ps: 這章真是感慨,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