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之前他一直很好奇,夏天那麽熱,古代又沒有空調電扇什麽的,那得多難受啊。可到了古代後,他才真正明白,古人的智慧真是無窮的,隻要你有錢,就沒什麽享受不到的。
比如現在身處涼亭的彭嶽,就一點沒覺得熱,反而有一種初秋般的涼意。看着從屋檐上傾瀉下來的冷水,感受着利用機械動力産生的人工水簾所帶來的涼氣,彭嶽竟會偶爾忍不住打個哆嗦,他現在都正在考慮要不要把身子底下這塊涼席去掉…
其實仔細嗅一嗅,彭嶽還能聞到陣陣花香,當然,這是嚴夢筠的主意,因爲在旁邊多栽些花,風吹過來的涼氣中自然就會帶些清涼的香氣,當然,這也是她老嚴家一直沿用的方法。
“老爺,奴家又做了些吃食,你和姐姐嘗嘗,合不合口?”,顧婉兒邊說,邊由人提了個籃子,放在了彭嶽身旁。
“大熱天的,别總忙活了…”,彭嶽看着顧婉兒額頭上那層細密的汗珠,忍不住伸手爲她擦了擦。
“沒事,奴家不累…”,顧婉兒美目流轉,含羞一笑,和嚴夢筠一起動手布起了菜。
說是菜,其實還是以小吃爲主,都是些消暑的吃食,冰鎮的蓮子湯、鳝羹、荷葉綠豆湯,還有一些蘇地小吃,精緻小巧,看起來就有食欲。
“婉兒,先吃點水果…”,嚴夢筠邊說,邊遞給顧婉兒一塊在盆中用冰敷了許久的西瓜。
“謝謝姐姐,你也吃…”
此時涼亭中隻剩下彭嶽、顧婉兒和嚴夢筠三人了,彭嶽不願意讓人在旁邊伺候,也不願意讓人在旁邊打擾。
三人叙叙閑話,開開玩笑,邊吃邊聊,顧婉兒還不時彈彈琵琶給彭嶽聽,當然,同樣精通樂理的嚴夢筠,有時也會取一樣得心應手的樂器跟着附和,如此惬意的生活,彭嶽真想就這樣一直過下去。
“老爺,禮部尚書徐大人求見…”,彭嶽正在那裏兀自笑着,一個匆匆趕來的下人,卻将他的笑容打斷了。
“禮部尚書?哦…是徐階吧?哈哈…請他過來吧…”
嚴夢筠聽到這個消息,心下卻不由一沉,或者說,她心裏很不高興。她知道,徐階這一來,肯定沒有好事,他總不可能是來找彭嶽聊天的…
顧婉兒當然也是同樣的想法,現在的生活那麽惬意,她可不想讓彭嶽重回朝堂,可這個徐階,明顯就是來破壞自己美好生活的!
于是二人心領神會地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共同看向了彭嶽。彭嶽正在那笑意吟吟地吃着瓜,一臉地滿不在意,可當他對上妻妾二人的眼神時,不禁心中一凜:好像要壞事啊…
不過他表面上還是一副淡定神色,“好久沒見到徐大人了,哈哈…要不然一會兒咱們一塊聊聊?”
顧婉兒和嚴夢筠暗暗撇撇嘴,“既是如此,那還是不打擾你們商量正事了,我們先走啦…”
“能有什麽正事,其實你們聽聽也無妨…”,彭嶽見嚴夢筠和顧婉兒已經起身,準備離去了,不禁在一旁說起了漂亮話。
“是麽?那我們就先不走了…”,嚴夢筠沖彭嶽回眸一笑,便拉着顧婉兒又坐了下來。
彭嶽,“…”
……
“徐大人,好久不見…”,彭嶽見徐階迎面走了過來,連忙起身迎了過去,當然,此時顧婉兒和嚴夢筠已經走了。
“沒想到徐大人已經升任禮部尚書了,我還沒來得及恭賀,恕罪恕罪…”
“彭大人哪裏的話,和我就不必那麽客氣啦…”
“什麽大人不大人的,我現在閑雲野鶴一隻,什麽都不想管啦,哈哈…”,彭嶽将徐階請到座位上,笑着說明了自己的态度。
“是啊,看你現在的生活,真是惬意啊…”,徐階環視一周,卻有些言不由衷。
“怎麽?最近有什麽不如意的事麽?”,彭嶽喝了口冰鎮的蓮子湯,“怎麽我看徐大人似乎有些不太高興啊…”
“你兩耳不聞窗外事,自然是不知道了…”,徐階苦笑一聲,“雖說我得了這個禮部尚書的位子,卻也背了太多罵名啊…”
“哦?這是爲何?”
“因爲…因爲這個位子是我苟且來的…”,徐階頗顯無奈地歎了口氣,“雖然夏大人…已經去了很長時間了,嚴某人也是權勢益深,但朝中總有一幫大臣,咒罵我不知信義,不圖報恩,屈身事賊…”
“是啊,夏大人對我們…都算是有知遇之恩,可是夏大人遭了難,我們卻一直沉默不語,對于一些該有态度的人,我們卻沒有表現出明确的态度,是該落人話柄啊…”,彭嶽幽幽歎道,卻聽不出話中到底是何情緒。
“難道你也是這樣看,你也認爲我…是那種爲了權勢,爲了自保,能夠罔顧恩情,不分是非的人?”,彭嶽聽得出,徐階的話中,不僅有失望,還有些微微的怒氣。
“徐大人誤會了,我不是在說任何人,我隻是在自我感歎罷了…”,彭嶽笑了笑,語氣中毫無做作之感。
“真的麽?”
“我爲何要說謊?”,彭嶽一臉釋然,“我雖然不在朝堂中,可外界關于我的一些閑言碎語…我還是聽得到的…”
“既是如此,那你想不想改變?”,徐階緊緊盯着彭嶽的眼睛,好像是在問一個“蓄謀已久”的問題。
“改變什麽?”,彭嶽滿不在乎地吃着瓜果,“我覺得現在的生活還不錯,也懶得理外界的那些是是非非了…”
“你說的…是真的?”,徐階有些詫異地看着彭嶽,“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你還真的不必在意外界那些…關于你的流言蜚語了…”
彭嶽自然聽出了徐階話中的嘲笑之意,于是笑笑說道,“是啊,我本就不在乎,隻不過苦了徐大人,心中在乎,所以才難過,可謂是有苦不能說,真要比我痛苦多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