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曾銑聽後大駭,“有多少人?你确定你沒有看錯?”
“小人絕對不敢胡言亂語…”,偵察兵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特别多人,根本…根本數不清楚…”
“他們怎麽那麽快…”,李德全在旁邊自言自語着,“我明明設伏了,他們怎麽可能那麽快…”
“鞑子都是騎兵,而且每個鞑子兵都有不止一匹戰馬,可以輪流攻他們長時間騎行…”,曾銑在一旁兀自歎着氣,“他們也不用像我們這樣生火做飯,每個鞑子兵身上都背着肉幹,馬奶酒,騎在馬上就把吃飯問題解決了…”
“可是我明明設伏了?怎麽也應該…阻擋他們一段時間的…”,李德全的語氣中透着一股疑惑,透着一股不自信。
“就憑那幾千人,能阻擋住他們的大軍?”,曾銑冷笑着看看李德全,語氣中卻滿是無奈,“而且他們在第一個埋伏那裏上了當,自然是不會再在第二個埋伏那吃虧了,或者小心反擊,或者直接繞過去,總之那幾千人是起不了什麽作用的…”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李德全眼中滿是焦急,“是繼續…行軍,還是留下來抵抗?”
“繼續行軍是不行了,我們的行軍速度比不上鞑子,如果到時候被他們追上再作抵抗,我們的情況會更加不利…”,曾銑苦着一張臉,“隻能在這裏準備抵抗了…”
此時曾銑擡眼看看,一個個明軍士兵顯得垂頭喪氣,心不禁涼了半截。
“衆将士聽着!”,曾銑大喝一聲,掃過眼前這黑壓壓一片的明軍士兵,有些人眼裏的恐懼讓他看得分明,“隻要我們抵禦住這場攻擊,我們就能順利回到大同…”
“大人,我們爲什麽非要回大同,爲什麽不能在這痛痛快快地和鞑子打上一場?”,曾銑前面的一個小兵壯着膽子問道。
“你懂個屁!”,李德全狠狠地瞪了小兵一眼,吓得那個小兵後退了好幾步,他絕對不能容許有人在此時動搖軍心。
“诶…”,曾銑一把拉住了想要上前教訓小兵的李德全,盡管他現在也想把這個說話的小兵一腳踹翻在地。但是他明白,如果不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而是在衆人面前教訓這個出頭的小兵,很可能适得其反,沒準在一會作戰時會吃大虧。
“不是我不想繼續作戰,而是…我們的糧草被鞑子截了!鞑子卑鄙無恥地斷了我們的後路,因爲軍中糧草不繼,所以我才不得已而撤軍!”曾銑撒這個謊時,心裏湧起一層層寒意。
朝廷在這個時候讓自己迅速撤軍,自己怎能不氣憤?但是自己又不能不撤,因爲自己沒有勇氣做嶽飛,也不想重蹈嶽飛的覆轍。
而且他知道此時此刻,不能說出是朝廷下旨逼自己撤軍,自己好不容易把這個消息封鎖住,絕不能再把這個消息走漏出去。
如果衆将士知道了真相,必定會義憤填膺,不願再和鞑子作戰了。确實,誰願意再爲這樣一個糊塗朝廷賣命?
曾銑的話果然起了作用,原本議論紛紛,躁動不安的明軍士兵漸漸恢複了平靜。
“衆将士,你們都是大明的好漢,但是今天這一戰,我們隻爲自己而戰!”,曾銑威嚴的目光掃了一圈,“今日這一戰,打赢了,我們就能平安回到大同,回到家鄉,見到家人!打輸了,就要埋骨于此,天人永别!”
曾銑知道現在說多少漂亮話也是沒有用的,爲今之計,隻有将此戰和他們的切身利益聯系起來,才會激發出他們最強的鬥志。
“衆将士,此次複套之戰,我們是大勝而歸,隻要回到大同,就能受到朝廷封賞,光宗耀祖…”,曾銑大聲說着,心底卻湧起一陣陣苦澀。
“敢戰否?能戰否?”,李德全适時地跟着鼓舞起了軍心。
“戰!戰!”,衆将士的聲音響徹大地,一個個都群情激昂。
寒風漸漸小了下來,但是氣溫卻沒上升多少,擠作一團的明軍士兵向外噴着粗拙的熱氣,空氣中的白霧凝作一團,竟讓人多了些溫暖的感覺,盡管這裏還夾雜着些異味。
天越來越亮了,平日柔和的陽光今日不知怎的卻有些刺眼,讓人越發地感到緊張,不自覺地多咽了幾口唾沫。
大地在震動,嚴陣以待的明軍士兵遠遠地聽到了有些喧鬧的喊叫聲,手上的長槍大刀閃着寒光,一跳一跳地映在明軍士兵的臉上。
“弓箭手準備!”,一排弓箭齊刷刷地瞄向了遠方,讓人頓生寒意。明軍士兵挽弓的手臂顫抖得越來越厲害,他們知道那是敵軍越來越接近的征兆。
遠處飛起了高高的塵土,隆隆的馬蹄聲震耳欲聾,一支支羽箭飛速射向了對面,而回應明軍士兵的是鞑子于戰馬之上射出的箭雨。
明軍前排的士兵應聲倒下,壯烈地場面成了一道戰場上獨特的風景。他們看到一匹匹戰馬嘶叫着沖了過來,踏着滾落到地上的鞑子兵的屍體,裹挾雷霆之勢,沖到了自己的隊伍面前。
明軍士兵的弓箭威力不如鞑子兵,這點在曾銑眼中看得分明。有些弓箭明明已經射到了鞑子身上,卻奇迹般地彈開來了。鞑子兵除了吃了一痛,并沒有受到任何實質性的損傷。
可是曾銑也沒有辦法,入套以來,耗費的武器太多了,弓弩車,火炮已經用完,最後就連這弓箭也要從戰場回收。
有些弓箭箭羽殘缺,有些弓箭箭頭都已經磨鈍了,根本沒有什麽穿透力,但是曾銑也沒有辦法,朝廷不再給續發軍饷了,自己隻能使用這些東西。
但是令曾銑欣慰的是,明軍士兵并沒有退卻,他們頂住了壓力,被戰馬沖斷的長槍,和盾牌撞擊的悶響,曾銑感覺眼前一片血肉橫飛。
“後排長槍戳人,前排橫刀砍馬!”,李德全大聲叫喊着,明軍終于氣喘籲籲地将鞑子兵沖鋒的氣勢狠狠地挫了下去。
明軍士兵中不斷有人倒下,但是他們仍舊不顧慘重的傷亡拼命向前沖鋒。這一戰,隻爲自己而戰!
鞑子兵也提前布好了陣法,他們看中明軍隊伍中的薄弱點,突然将衆多騎兵合爲一股勢力,拼命地沖了進去,将明軍隊伍攪了個爛七八糟。
剛才還守在前面的盾牌兵瞬時手忙腳亂,丢下盾牌,撿拾起地上的武器,亂哄哄地擠作了一團。
“不要亂!”,李德全見自己這邊的戰陣被沖亂了,心頭不禁一股惱火。
“後排長槍手準備!”,李德全隻能趁現在最後排的隊伍還沒有被沖亂之前,将長槍全部投擲出去。
鞑子兵仍舊在呐喊着沖鋒,最後一排的長槍兵在投擲完長槍後,紛紛拔出了系在腰間的大刀,叫喊着向鞑子兵沖了過去。
“後面還有鞑子兵,他們從後面沖過來了!”,隊伍中不知道是誰在大聲叫喊着,讓已經成潰退之勢的明軍變得更加混亂。
“什麽?被包圍了?”,李德全驚得差點從馬上掉下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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