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裏還好,鞑子死傷不少,不敢再貿然追擊了。”,曾銑騎在戰馬上喘着粗氣說道,顯然,剛才他那裏的作戰略顯艱難。
“去救援彭大人的人馬都派過去了嗎?”,曾銑有些不放心地問道。
“派過去了…”,李德全喘息着答道,“都是我精心挑選的騎兵。”
“我們的步兵在那…”,曾銑指着前方說道,“他們的行軍速度還蠻快的嘛,竟然到現在才讓我們追上。”
“爲了加快行軍速度,我吩咐軍隊将部分辎重和弓弩車都丢在了馬梁山那裏,隻把那些小型火炮帶了過來,行軍速度自然是快了。”,李德全有些得意地說道。
“什麽?你将弩車和辎重都留在了那裏?”,曾銑有些不相信地睜大了眼睛,話語中帶着些許怒氣。
“曾大人,那…那些辎重弩車我都燒了,沒…沒留給鞑子,我連營寨都燒了…”,李德全慌忙解釋道。
“你…你還把那些全都燒了?”,曾銑一下子勒住了馬,“你是不是混蛋?你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你把那些東西都留在那,還全部燒了,你這不是擺明了要撤軍,要逃跑嗎?”
“唉呀!”,李德全悔恨地大叫起來,“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啊!”
“什麽百密一疏,我看你是百疏一密,不,一密你也沒有!”,曾銑氣呼呼地喝到。
“大人,我知道錯了…”,李德全平日對曾銑就是既敬重又害怕,現在被曾銑說的更是一點脾氣也沒有。
“大人,現…現在該怎麽辦?”,李德全躲避着曾銑的目光,小聲問了出來。
“還能怎麽辦?”,曾銑現在沒有時間和李德全生氣,“在前面小路處設一個埋伏,隻能如此了,再不趕快撤軍,怕是…”,曾銑說到此處,語氣又不免沉重了起來。
“那好,我馬上去設伏!”,李德全好像是爲了彌補自己的錯誤,将話語說得異常堅定,“我看應該設兩處伏擊,這樣才能斷了他們追擊的念頭。”
“多設伏擊怕是也沒有什麽用處了…”,曾銑有些沉重地歎了口氣,“鞑子知道我們抱定了撤軍的決心,肯定不會輕易放棄追擊的。再說了,前面都是較爲開闊的平地,哪有那麽多地方供你設伏,就算設伏,鞑子也可以輕易地繞過去。”
“聽說又有人來催我們撤軍了?”,李德全試探性地問道,盡管他非常不情願看到曾銑那無奈但肯定的眼神,“那我們是不能設太多伏擊,否則時間上也來不及…”
“加快行軍吧,回到大同…就沒有事了…”,曾銑一夾馬肚,留給李德全一個落寞的背影。
“回到大同?就沒有事了…”,李德全無奈地苦笑着,不知道曾銑是在騙誰,但願他說的是真的吧。
曾銑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他累了,他的戰馬也累了,撤軍的大隊伍都有些累了。
肚子有些咕噜地叫着,大概有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吧?曾銑有些苦澀地笑了笑,下意識地伸手去摸綁在腰際的水袋,卻是空空的,就好像曾銑此刻空落落的心。
戰馬好像知曉曾銑的心事,蓦地打了個響鼻,晃晃脖子上濃密的馬鬃,好像是要給予曾銑一些安慰。
曾銑笑着撫了撫寬闊的馬背,卻被迎面的冷風吹的喉頭有些發硬,身經百戰的曾銑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天氣确實更冷了,隻這一夜,氣溫便降了不少。
西北的淩晨最難熬,行軍的士兵一個個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低着頭提不起精神,是因爲天氣太冷了嗎?也許是将士們的心冷了吧?可是曾銑卻說不出一句責備的話,因爲他感覺自己此時此刻的狀态比那些将士強不到哪裏去。
“埋伏都設好了嗎?”,曾銑問着和自己并排而行的李德全,卻是懶得擡起頭瞧他一眼。
“都設好了。”,李德全強擠出一絲笑容,“隻不過能設伏的地方确實不多,隻設了兩處,但是應該足夠給我們争取撤軍的時間了。”
“那就這樣吧…”曾銑漫不經心地答着,“你在那裏留了多少人?”
“每處留了幾千人,加起來差不多有七八千人吧…”,李德全低聲答道,“畢竟我們現在主要目的是撤軍,沒有那麽多人馬可以供我們設伏,而且設伏的地方較小,容不下太多人…”
“也隻能如此了…”,曾銑握緊馬缰,“要不然現在讓大軍停歇一會吧…”
“大人,這…”,李德全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沒關系,隻是一小會的功夫,大家都一天多沒有吃東西了,肯定都沒什麽力氣了。再說了,就算人可以忍受,戰馬怕是也吃不消了。”,曾銑有些愛憐地撫了撫身下戰馬那有些淩亂的鬃毛。
“大軍停下,生火做飯!”,李德全高聲喊道。
衆人聽了這道軍令,頓時來了精神,一個個歡呼着散開了,有些累極了的士兵沒有說話,一屁股就勢做到了地上。
“注意,生火時不要讓火竈冒出太多煙,注意隐蔽!”,曾銑急忙提醒道。
潦潦草草的一頓飯,做的很是粗糙,卻讓一個個戰士都喜上眉梢。大家都明白,這樣的境況下,能吃一頓飽飯不容易,現在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曾銑卻沒有這樣的好心态,因爲他擔的責任更重,考慮的也更多,心中的落寞感也更強,這頓本就沒什麽滋味的飯對曾銑來說也更加難以下咽。
“曾大人,我們是不是該快些行軍了?”,李德全在一旁探問道,“我們在這裏耽誤的時間可是不短了…”
“嗯…該走了。”,曾銑從地上站起來,拍拍盔甲上的塵土,還是一臉愁雲。
“大人…不好了,大人…”一個偵察兵腳沒沾地,直接從戰馬上撲了下來,落到了曾銑腳旁,“後面…後面有特别多鞑子兵追上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