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給你的…”,陸炳說着,便将一百兩銀票塞到了小厮手裏,“你現在能否将我領到夏府中?”
“大人,您這是…”,小厮的手捏着銀票不安地扭動着,一副想要而不敢要的樣子,“小的不能要這個…我們老爺已經吩咐過了…”
“叫你拿你就拿着!”,陸炳扳起一副面孔。
小厮猶猶豫豫地拿着銀票,不時用眼睛瞟着陸炳,“大人,老爺剛才說他…今日身體有恙,不方便待客…”
“我和你們老爺的交情,你難道不知道嗎?”,陸炳變得和顔悅色起來,“不用害怕,我隻是爲探病而來,并無他事。你隻需将我帶到内堂即可,你們老爺不會怪罪你的。要是他要懲處你,你去我府上當差可好?”
小厮見陸炳這樣說了,自然也是無法回絕。并且陸炳常常出入于夏府,自己也是知道的。倘若二人他日握手言和,自己豈不是吃不了兜着走?況且剛才人家還給了自己一百兩銀票呢,這是多大一筆數目啊。
就這樣,陸炳便被小厮引着進了夏府。快到内室時,陸炳便擺擺手讓小厮走了。小厮剛才本就心驚膽戰,不敢進去,現在見陸炳讓自己離開,心中自是願意,趕忙笑着跑了。
“夏大人…”,陸炳慢慢推門走了進去。
“哦?原來是陸指揮,不知駕臨敝府,有何貴幹啊?”,夏言雖然問得平靜,心裏卻是怒罵起了府中的下人:明明吩咐他們不許将人帶進來,他們竟然不聽!但是此時陸炳已經進來了,自己自是不能再說什麽。
“聽聞夏大人身體有恙,特地趕過來看看…”,陸炳笑着說道。
“有勞陸指揮關心,現在也無大礙了,隻需靜養即可…”,坐在床榻上的夏言又重新躺了下去,“如果沒有什麽事情,陸指揮還是趕緊去忙公務吧…”
陸炳見狀,心道不能再寒暄下去了,于是便開門見山地說道:“夏大人,還請救救在下!”
夏言心知躲避不過,便轉過身去不再看陸炳:“陸指揮何出此言,想陸指揮身居高位,整個錦衣衛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如此深受聖上寵信,不知是出了什麽事,又何須我救?”
陸炳聽了夏言這樣說,自是氣不打一處來,心裏暗罵夏言揣着明白裝糊塗,故意爲難自己,但表面又不好發作。
“夏大人,您難道不知道伊王之事嗎?”,陸炳便将伊王之事一五一十詳細地說了出來,雖然他知道夏言已知道所有事情,但怕不将事情都說明白,夏言又會故意爲難。
“陸大人,這件事我怕是難以助你啊…”,夏言故作歎氣,“你應該也知道此事事關重大,我也無能爲力啊…”
“夏大人,您隻需将那封奏折扣押,不要讓皇上看見。如果有人再借機提出此事,您也幫忙壓制,總之,隻要不讓皇上知道就好…”陸炳讪讪說道,“我可以向伊王就此事道歉,也可以将所受錢财都退還給他,您也幫忙向伊王美言幾句,望他不要再糾纏此事…”
陸炳說着便從懷中摸出了那三千兩銀票:“夏大人,這是我的一點心意,還請笑納…”
夏言本來一開始聽陸炳說的那個方法似乎不錯,确實可行,但見陸炳竟然向自己送禮,不禁怒火中燒:“陸大人,你現在馬上出去,這件事我絕對不會助你!”
陸炳見夏言突然變了臉色,不禁緊張起來。他本來覺得嚴世藩提的這個方法應該會起作用,但如今卻惹得夏言勃然大怒,心中不禁暗暗叫苦。但因爲嚴世藩事先說過這種辦法可能行不通,也有些心裏準備,便想要實施嚴世藩提的第二個方案。
夏言還在生着氣,卻見陸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嚴大人,您就不念些舊日情誼嗎…”陸炳說着話,便已是痛哭流涕,細數起了這幾年來二人交好的點滴往事,并向夏言哭訴起了自己的不易之處。
夏言雖然貌似剛硬,但實則内心柔軟。見陸炳伏地大哭,而且以情動人,不禁起了恻隐之心。
“文明,你這又是何必呢?”,夏言從床榻上下來,作勢要去扶陸炳。
陸炳見夏言叫起了自己的表字,并且态度也是大爲和緩,心中也不再像剛才那般擔心,但出于确保萬無一失,還是跪在地上說道:“夏大人如不答應,我便不肯起身。”
夏言微微一怔,兀自歎道:“文明,你也知道這件事牽涉甚大,你也不能讓我作難啊…”夏言雖是這樣說,心裏卻已決定要幫陸炳将此事瞞過去,況且剛才陸炳所提之法确實可行。
陸炳卻以爲夏言還是心有猶豫,心道幸虧自己剛才多說了一句,沒有起來,于是實施起了嚴世藩說的第三計,繼續跪在地上說道:“夏大人,朝中官員貪贓枉法,不少證據都已被我查獲,如若夏大人您不嫌污了眼睛,在下可以将這些都呈送于您。”
夏言聽了這話,心中狂喜不已。這本來就是他一直想要得到的東西,隻是不好向陸炳說明,因此每次得到的信息也不是很多,現在陸炳主動提出,自己怎會不欣然接受。
加上剛才本就決定要幫陸炳,現在也就不再拐彎抹角,當即拍着胸脯說道:“文明,你盡管放心,我定會妥善解決此事。你趕緊從地上起來,不要折煞了我…”
陸炳從地上慢慢站了起來,撫着自己跪的有些酸痛的膝蓋,勉強擠出了一個笑臉:“夏大人此番恩情,在下沒齒難忘。”
夏言卻沒聽出陸炳此言的别樣含義,還笑吟吟地吩咐下人将陸炳送了出去。
陸炳出了夏府,心中已是滿腔怒火。想自己在朝廷身居高位,深受恩寵,如今卻要在夏言面前伏地大哭求饒,還要以利相誘。
這顆仇恨的種子,就這樣在陸炳的心中種下了,不久後,它将會慢慢萌發,快速成長,甚至讓陸炳有些失去理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