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屋中歇息的楊博見又有軍情,心中不覺一緊。這幾日的戰鬥已經搞得高台城人困馬乏,剛剛得空歇息了兩日,别說衆将士,就算是楊博,也不願再言戰事了。
“涼州副總兵蕭漢…來這了…”
“什麽?”,楊博騰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涼州城…快快有請!”
卻說這幾日中,楊博一直忙于高台戰事,無暇顧及其他。就算那日鞑子撤軍後,楊博也不敢放松,一直在布置着高台城的守備事宜,以防鞑子再來侵犯。
同時楊博将這幾天發生的所有事情修書發到了大同,把仇鸾阻撓自己救援涼州,棄高台城而逃之事全部告訴了彭嶽和曾銑。并且将另一封寫有仇鸾罪行的奏疏上到了朝廷,順便把他平日貪污軍饷,克扣軍糧之事全部抖落了出來。
而涼州城也并沒有被楊博遺忘掉,隻是在楊博的潛意識中,涼州已經破城了,自己再發兵救援已經是無濟于事了。并且經此大戰,高台現在已是自保不足,更談不上去救援涼州了。但蕭漢此時來見自己,楊博卻是犯起了狐疑:難道涼州沒有被攻破?蕭漢又爲何突然來找自己呢?
“楊博,你爲何不發救兵!”,蕭漢氣勢洶洶地沖了進來。
“蕭總兵…”,楊博見到風塵仆仆,血迹斑斑的蕭漢,已是明白了所有事。
“我怎會不發救兵…”,楊博趕緊跑到蕭漢面前,扶住了他。看着他身上的諸多傷口,不禁哀歎起來,“快去給蕭總兵拿藥!”
蕭漢冷哼一聲,掙脫了楊博的手,“那你說,我爲什麽在涼州沒有見到你的救兵?”
楊博長歎了一聲,将這幾天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了蕭漢。
“仇鸾這個狗東西,我就知道他是個貪生怕死之徒!”。蕭漢憤怒地将茶杯在地上擲了個粉碎。
“蕭總兵切莫動怒…”,楊博見蕭漢這個樣子,也不好多說什麽。
“不動怒?”蕭漢氣憤地喘着粗氣,“惟約。我知道你非見死不救之人,所以我繞過了甘州,來這裏找你…”
“但是仇鸾…”蕭漢的目光兇狠地看着前方,“此次我定然饒不了他!”
…
曾銑此時拿着楊博的那封信,氣得聲音都有些發顫:“這個仇鸾。我已經容忍了他多少次了,此次…哼…新賬老賬一起算,我看他這條命也是到頭了!”
“曾大人…切莫如此動怒,此事還需…細細考究…”,彭嶽低聲說道。
其實看到這封信時,彭嶽心中也是氣憤異常,他恨不得親手将仇鸾打死。但是一想起仇青歌,彭嶽的心便又不自覺地軟了下來。于是想出言爲仇鸾求幾句情,最起碼要保住他一條命。
“怎麽?難道彭大人不相信惟約的話,還是…”。曾銑瞥了信紙一眼,繼而面帶怒色地盯着彭嶽。
“曾大人誤會了,我非此意…隻是…我料想仇鸾…幹不出這等糊塗事來…”,彭嶽心中長歎一聲,說實話,他真沒有想到仇鸾竟能混蛋到這個地步。
“幹不出來?”,曾銑冷笑一聲,“爲了他自己個兒,他什麽事幹不出來。平日他貪污軍饷,克扣軍糧。這等龌龊事都能幹出來,還有什麽幹不出來?”
彭嶽見曾銑這個樣子,也不好再說些什麽。确實,他也想不出來什麽維護仇鸾的理由。他也覺得仇鸾如果真如楊博所言,那麽他确實該死。
“大人,傳來軍報,涼州已被破城,城中民衆…皆遭屠戮…”,士兵語氣有些哽咽。
曾銑沒有說話。隻是****劇烈地起伏起來。他冷笑着看彭嶽,又看了看那封信,“現在你該相信了吧?涼州城都被破了!”,說罷,随手将信撕了個粉碎。
彭嶽此刻也是腦中一片空白,有些不相信地張着嘴巴,看着眼前的士兵,“涼州城…真的破了?城内百姓…全部…”,彭嶽想起上次高台城破後的慘象,再也說不下去了。
“仇鸾這條狗命,怎抵得上這涼州城的百姓!”,曾銑一腳踢翻了眼前那把椅子。
“報…涼州副總兵蕭漢求見…”,一個士兵趕進來,見屋内這肅穆的氣氛,本該洪亮的聲音不自覺地弱了下來。
“蕭漢?涼州城不是破了嗎?”,曾銑擰着眉頭,一副不解的樣子。
“哦…原來是這樣…”,曾銑的語氣突然有些陰森,“那他還有臉來見我!告訴他,就跪在城外,不許進來!”
“可…可是…蕭總兵已經進來了…”,士兵猶豫着說道。
“把他給我趕出去!”,曾銑大喝一聲,“敗軍之将,還…還棄城逃跑,緻使城中百姓…枉我還曾器重他,想他還有臉面進這城池!”
“曾大人,蕭總兵也有…他的苦衷…不是沒有援軍嗎?”,彭嶽對蕭漢印象不錯,因此想爲他求個情面。
“苦衷?沒有援兵就該逃?”,曾銑怒氣沖沖地看着彭嶽,“你剛才爲仇鸾求情,現在又爲蕭漢求情,彭大人,你可真是心善啊…”
彭嶽哪能聽不出曾銑語氣中的嘲諷之意,并且他自己曾經立下軍令,棄城逃跑者,立斬,此刻也隻好閉口不言了。
曾銑見彭嶽低下頭,一副沉默不言的樣子,便瞪了他一眼,“彭大人,我現在要去寫一封彈劾仇鸾的奏疏送往朝廷,你沒有意見吧?”
“曾大人,你切莫這樣…”,彭嶽擡起頭,嚴肅地看着曾銑,“仇鸾之罪,不可饒恕,還望曾大人同時署上我的名字,也替我狠狠參上他一本!涼州之事,我…甚爲痛心…”,彭嶽說着,語氣又不自覺地有些哽咽。
“好,彭大人能這樣想,甚好…”,曾銑也聽得出彭嶽語氣中的真誠。并且曾銑對彭嶽爲人自是信得過,剛才隻不過是一時氣急,但心裏卻未曾怪過彭嶽。并且又見彭嶽提起涼州之事的傷心之态,自己也忍不住哀歎落淚。
過了一會兒,曾銑拿着一封奏疏走了出來,對身邊一個親兵說道:“将這封奏疏加急,務必要盡快送往京城。”
“大人…”剛才那個報信的士兵又走了進來,“蕭大人…在城外暈倒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