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仇青歌有些不太情願地走了進來,她不知道自己的爹爲什麽今天突然叫自己來見客,因此聽到丫鬟來叫時,還推搪着不願意。
可是丫鬟一副央求的表情中透着堅定,好像是非去不可似的,仇青歌便也不願難爲丫鬟,于是帶着些怨氣來了大廳。
可是當她來到大廳,一句全話還未說出口,便呆住了,因爲她看到了那個人,那個曾經深深傷害過自己的男人。
隻見他端坐于此,身着戎裝,眉目還是當年那般傳神,隻不過臉龐分明已經刻上了些歲月的痕迹。他再也不是當時那個青蔥少年,在自己眼前的,已經是一個飽經滄桑但又不失淩厲的男人。
突然,無數壓抑在内心深處的記憶一下子湧上心頭,讓仇青歌一下子亂了方寸。看着眼前這個男人,自己心裏是什麽樣的感受,仇青歌感覺自己也說不清楚。
也許自己該恨他,怨他,可是爲什麽見到他以後,感覺自己的心像要融化了似的,這些年來包裹在外面的硬殼,一下子就失去了堅強的理由。
仇青歌感覺自己現在應該轉身離開,快速地跑遠。逃離這個大廳,逃離這個世界,一如多年前自己逃出彭府,逃出京城,逃出那個傷透了自己的心的地方。
可是自己的腳好像粘在了地上似的,一點也動彈不得,隻是呆呆地站在那裏,凝望着那個男人,好像希望把眼前這個男人深深釘在自己眼裏,釘在自己心裏。
“青歌。你這成何體統,我讓你來見彭大人,你沒有梳洗打扮一番也就算了,竟…竟穿了身男裝…”。仇鸾緊皺眉頭,帶着怒氣說道。
彭嶽也是呆住了,他沒有注意仇青歌那身束得緊緊的青色小衫,沒有注意她那略顯寬松肥大的粗布長褲。他隻是凝望着那張既陌生又熟悉的臉,不再青澀。卻更加倔強,失了妩媚,卻更顯成熟。
彭嶽不得不承認,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了明顯的痕迹,她有些瘦削的面龐,收斂性感的嘴唇,帶着些汗珠的鼻翼,無不在訴說着這些年來滄桑的經曆,這些年來内心的悲苦。當然,還有她那睜得大大的。寫滿驚異的眸子,那泛紅的,訴說着委屈的眼圈,那晶亮的,已經蓄起了淚水的眼眶,這一切讓彭嶽感到莫名的心疼。
彭嶽内心的防線終于被擊潰了,他剛才一直在想象着見面時該是一副怎樣的光景。會不會是于無人處一個緊緊的,大大的擁抱,抑或是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還是帶着笑臉,揮手寒暄,隻是說一句好久不見。
理智告訴彭嶽仇鸾還在旁邊,自己一定要注意。一定要矜持,一定不能讓仇鸾看出破綻。可是,彭嶽卻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奔騰,他深深陷在這場凝望中,不知不覺眼中也泛起了淚光。
恍惚中,彭嶽竟然想起了一首熟悉的歌謠。曾經,它不斷地在自己耳邊循環,它的旋律,它的歌詞,讓人說不出的喜愛,可直到這一刻,彭嶽才知道自己爲什麽那麽喜歡那首歌,才明白了它真正的含義…
我來到你的城市,
走過你來時的路。
想象着沒我的日子,
你是怎樣的孤獨。
你知不知道,
即使你出現在這個畫面,
我們再也回不到那天了。
我曾無數次想象過你突然的出現,
但不是在這個空曠的房間。
你知不知道,
我多麽想和你見一面,
看看你最近改變。
不再去說從前,
隻是寒暄。
甚至現在我道不出一聲抱歉,
想要說一句,
隻是說一句,
好久不見。
……
“彭大人,小女無禮,還請見諒…”,仇鸾的一句話将彭嶽拉回了思緒。
“青歌,還不快去換身衣服,不嫌失禮。”,仇鸾狠狠地瞪了仇青歌一眼。
仇青歌怔了怔,目光也有意識地躲開了彭嶽,“是…”仇青歌終于把那兩行淚水忍到了轉身過後。她感覺眼前的世界都有些恍惚了,他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明明…都已經把你忘了…你知不知道,無數個在夢中的訴說,已經浸濕了衣衫…
仇鸾還在一旁說着,彭嶽卻隻是感覺一張讨厭的嘴在旁邊蠕動。彭嶽腦中不停地回放着剛才的畫面,他努力想讓自己鎮定下來。
他知道此刻應該和仇青歌保持正常的距離,不要讓自己,也不要讓她深陷其中。這既對自己好,也對仇青歌好。這既是對仇青歌負責,也是對嚴夢筠負責,也是對顧婉兒負責。可是他沒想到,隻這一面,隻這深情的一眼,自己便丢盔棄甲,淪陷其中了。
“彭大人,你也要體諒小女啊。”,仇鸾做出一副苦悶的表情,“小女自從喪夫以來,便整日悶悶不樂。也決口不允許提改嫁之事,隻是每日練武習拳,我拿她…也是沒有辦法啊…”
仇鸾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隻不過這确實不是做樣子給彭嶽看,他也對仇青歌心存愧疚,他也非常疼愛這個女兒,他也時常後悔不該讓仇青歌嫁給梁震之子,他也知道當初仇青歌是如何的百般的不願意,可是最後她還是屈從了。要不是自己的那顆功利心,也許現在自己的女兒不可能這樣頹廢。可是他卻不知道自己的女兒隻是因爲自己的心有了寄托,隻不過是這個寄托遙不可及罷了。
“沒有關系…”,彭嶽輕聲應着,他正在努力使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
醉心習武?彭嶽突然想起了那日夕陽西下,溪邊舞動的倩影,她說“我現在就可以給彭大哥演示一番”,她不小心跌倒了…
他想起了那個擁抱,那種深情的不舍,那個最早闖入自己眼簾,闖入自己世界的馳騁于馬上的桀骜不馴的姑娘。
仇鸾還在一旁轉着話題,他想化解一下剛才尴尬的氣氛,可是他不知道,剛才的兩顆心,是發生了怎樣的碰撞。
“爹,我來了…見過…彭大人…”,仇青歌已經信步走了進來,不見了剛才的慌亂。
隻見她換了一身略顯簡單的素白色的長錦衣,玄紫色的帶子襯着雅靜的裙擺,顯出了剛才被遮住的窈窕的身段。若隐若現一股淡雅的清香,臉上略施粉黛,但卻掩不住眼角那或深或淺的淚痕。
“青…梁夫人…好久不見…”,一句話說出來,彭嶽感覺自己的心被割碎了。
梁夫人,讓人好不舒服的稱呼…是啊,自己不也是從彭大哥變成了彭大人了嗎?
仇青歌嘴角稍稍一撇,沒有說話,隻是輕輕點了一下頭,她怕自己哽咽的聲音暴露了自己波濤洶湧的内心。
梁夫人?自己的心被狠狠紮了一下。是啊,自己還是從前那個青歌嗎?也許這個世界上,最悲哀的事,不是在最好的年華錯過了最對的那個人,而是再次遇到那個對的人,已經不再是最好的自己。萬語千言不忍談,可歎眼前人不能成意中人。
“青歌,坐吧…”,仇鸾笑着說道,“聽聞你和彭大人是舊相識,不必拘束嘛。”
“是啊…舊相識…”,仇青歌意味深長地說道,款款坐了下去。
緩緩蘇醒的記憶,淡淡地浮現在眼前,久别重逢的舊時光,你是否還别來無恙?彭嶽從仇青歌眼中讀出了滄桑,仇青歌從彭嶽眼中讀出了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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