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嶽心裏知道曾銑還是擔心李德全了,那日宴席上,李德全這個名字,彭嶽也是依稀記下了,并且聽得出曾銑對此人也是極盡信任與喜愛。
“大人,敵軍現在據此大約八裏左右,而且大約就在西北那個方位…”王環伸出手指了指遠處一個點,“不過大約多少人,屬下實在聽不出來,隻知道…人非常多…”
“憑借這個方位,能夠進行打擊嗎?”,彭嶽盯着炮兵問道。
“應該可以,隻不過…要浪費一些炮彈…”,炮兵答道。
“沒關系,那現在馬上發射,狠狠教訓一下他們!”,曾銑搶着說道。
隻見炮兵早已經裝好了彈藥,迅速調整角度,擺好方位,“還要再等一下,火炮射程沒那麽遠…”
“這個能打準嗎?”,曾銑有些懷疑地問道。
“大人,用準星,照門,将發射軌道與它們調整到一條線上,發射偏差就很小了。利用這個刻度表,可以調整發射距離,當然也不是太準确,隻能确定一個大概位置…”,炮兵快速解釋道。
“大人,敵軍大約到了六裏的地方…”,王環又匆匆趕到城樓上來報到了。
隻見炮兵已點好了引信,“大人,趕緊讓開…”,衆人慌忙都遠遠地躲開了。
“嘭”一聲巨響,曾銑感覺自己耳朵都快振聾了,他好後悔自己因爲好奇而沒有躲得更遠一些,而炮兵在一聲巨響後,趕緊過去清理炮膛了。
“打到了嗎?”彭嶽焦急地探問道,事實上衆人隻知道炮彈飛出了很遠,甚至超出了自己的視線。至于打沒打中,誰也不敢确定。
“再打,調整到大約四裏的地方。”,彭嶽趕忙催促着用另一個大炮進行射擊。
他知道古代火炮最麻煩的地方在于換藥。因爲發射一次以後,必須灌水入炮膛,熄滅火星,用幹布擦拭炮膛,再填入火藥。助燃物,塞進去炮彈,修正炮位,點放。
盡管彭嶽讓研究人員不斷改進工藝,盡量不再炮膛内留藥渣,因此将清理速度縮短到一分鍾以内,但是對于騎兵來說,已足夠他們行駛很長一段距離了,所以隻能兩門炮輪換交替使用。
“嘭”又是一聲巨響,剛才那門火炮清理的速度倒是挺快。這時候衆人好像是聽到了什麽。遠處似乎有隐約的馬蹄聲,漸漸感覺有塵土揚起,甚至隐約能聽到一些叫喊聲。
“再打,調整到二三裏…”,彭嶽倒是起了勁,“清理好沒有?”
這次衆人隐隐聽清楚了,這叫喊聲中有些是慘叫,漸漸地叫喊聲越來越大,衆人似乎感覺到了大地的顫動,也不知道這顫動是炮響。還是敵軍騎兵的馬蹄聲。
看見了,敵軍的騎兵已經進入了視野,遠處塵土飛揚,和人漫在了一起。雖然距離太遠,隻是模糊的影像,但是能感覺到敵軍非常多。
“現在能看清了吧,接着發射!”彭嶽興奮地喊叫道,“别擦了,把火星熄滅就行…”
這次。衆人才看到了些什麽,隻見遠處的騎兵好似亂了陣腳,不再是像剛才一樣一直保持着密集的隊形向前沖了。
而此時敵軍比想象中的還要亂,卻說剛才那幾枚炮彈對他們造成了不小的傷害。第一枚炮彈确實是距離太遠,根本沒有命中,隻是彈跳了一兩次後,落在了他們旁邊,而且炮彈的威力也不算大,畢竟是最遠射程,也不是有效射程,但是在此處有一顆炮彈飛過來已經是足夠讓他們吃驚的了。
鞑靼現在的實際首領,被蒙古汗賜封的阿勒坦汗俺答這次雄心壯志,想要給予明軍重創。于是俺答這次親率三萬鐵騎,兩萬步兵,前來攻取大同,他本來打算徑直去北門,五萬士兵一鼓作氣,一起沖鋒拿下北門。可這一炮卻把俺答打得犯了嘀咕,他認爲明軍做了準備,甚至是有了埋伏,他絕對沒有想到這一炮是從大同城牆上打出來的。
俺答還在心裏尋思的功夫,便又打過來了一炮。這一炮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行軍隊伍的前方。隻聽旁邊一聲巨響後,便傳來了連連慘叫。這顆炮彈的威力可是大了許多,興許是這顆炮彈角度調整較好,加上距離近,竟是直直地落了下來。離炮彈最近的幾個騎兵被當場炸死,稍遠些的士兵被震得一驚,胯下的戰馬已是不聽話了,一甩後蹄便把士兵甩了下來,一些騎術較好的士兵緊緊抓住馬脖子,卻也免不了被拖在後面的命運。
俺答的軍隊此刻陷入了恐慌,但俺答此刻也沒有功夫多想,連忙叫左右部将讓騎兵部隊鎮靜下來,繼續前進,幸好炸死的人數不是太多,騎兵隊形還沒有大亂,但此刻他們心裏卻是慌亂地不行,甚至有些士兵感覺吓得要死。
又是一炮,這次打到了側翼,傷亡情況和剛才差不多,但情況更爲慘烈,被炮彈砸中的士兵戰馬連個全屍都沒留下,血肉模糊地攤了一地。旁邊的士兵大都也都被震傷落馬,那生不如死的慘叫便是他們發出來的。戰馬也是被炸得斷了腿,沒有斷腿的也受了驚,嘶叫着向遠處跑去。右邊被打到的騎兵已是徹底淩亂,當然大部分人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便喪了命。右翼的騎兵也被沖亂了,眼見這陣形已是大亂,難道要不戰而退,俺答此刻心裏也是亂得不行,但是既然此次動用大軍出兵,就絕不能無功而返!
“注意,兩側騎兵向兩翼分開,分别向東門,西門進發。中間的騎兵靠後,注意拉開距離…”俺答大喝道。此刻他隻能臨時改變計劃,做出分兵的決定了。并且剩下的騎兵隻能前後拉開距離,并且同時都向中間集中,這樣才能減少傷亡。
俺答心裏正在郁悶,突然雙耳一震,差點摔下馬來,又是一炮,打到了隊伍旁邊。幸虧自己剛才做出了分兵決策,要不然又是許多人傷亡。但威力卻比剛才更大,隻見炮彈掉落處,炸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坑,燃着火苗,着着火星,周圍的草全部化爲焦土。落到地上的士兵身上也着起了火,在地上痛苦地翻滾着,有些竟是被活活燒死了。眼前的陣腳是壓不住了,已經徹底亂了。
“後面的騎兵,向後繞行…”,俺答隻能放棄攻打北門的決定,并且要親身涉險,前去北門拖住明軍。
“拉開更大的距離,放慢速度,等待後面的步兵…”,俺答伏在馬上大口喘着粗氣:“他娘的,真是邪了門了…”
“接着開炮…”,曾銑顯然是看到了俺答部隊的敗亡與亂象,興奮地喊道。
“大人,炮膛過熱,剛才也沒有清理幹淨,再打下去,這炮怕是要炸了…”,炮兵沮喪地答道。
“那就先不要打了…”彭嶽一聽炮兵這樣說,馬上想起研究人員對自己說的注意事項。其實彭嶽也是無奈,這畢竟是受到時代限制,造不出什麽太先進的武器,缺陷總歸是太大。不過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彭嶽感覺還是挺滿意的。
“曾大人,時間限制,我隻運上來兩門火炮,而且這種火炮我隻帶了幾門,彈藥也不算多,還是省着用吧…”,彭嶽讪讪說道,“這種炮造價太高,而且剛研制出來不久,産量太低,現在隻造出十幾門,彈藥确實是要省着用的…”
“原來是這樣,沒有關系,我看俺答傷亡應該不小,士氣應該也大大受挫吧,接下來就看我的了。”,曾銑高興地說道。
“大人,鞑子們好像撤了,現在他們雖然好像也在前進,但速度大大放緩,而且…好像少了不少人…”王環報告道。
“哈哈…不用擔心,俺答一定是分兵了,告訴東西城門,加強戒備…”,曾銑頓了頓,“還有南門,也要提醒他們注意…”
“彭大人,随我到城樓觀戰指揮…”,曾銑說着,便興奮地向城樓走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