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大人所言極是,按現在的行軍速度,怕是再有一天就到了…”,楊博此時也被彭嶽請到了馬車上,隻不過坐得還是有些拘束。
卻說彭嶽此行一直想拉攏楊博,因此便邀楊博馬車同行,沒想到楊博竟以督軍爲由,婉言拒絕,但經不住彭嶽再三邀請,還是坐到了馬車上。
“此次行軍,分外辛苦,我将你請來,惟約心裏不會不高興吧?”,彭嶽笑着問道。
“彭大人哪裏的話,爲國效力,乃是我等本分,此次能夠随大人去大同剿除北虜,乃下官心中所願。”,楊博說的倒是不苟言笑。
“哈哈,惟約高義,我甚是佩服啊…”,彭嶽漫不經心地撩開簾子看看窗外,“雖然此次皇上隻授了你個從三品的武職,不過以你惟約的才能,此次定能建功于外,怕是免不了皇上的封賞啊…”
彭嶽話說得輕巧,實際上是想在言語中點給楊博,是自己給了他職位,自己給了他升遷的機會,以期他能夠明白自己的心意,歸到自己麾下。
“承蒙聖上錯愛,我以前隻是個四品文官,現今得獲三品職稱,自是感激皇上恩情。我也希望此次能夠殺敵建功,以報聖上之恩。”,楊博言辭懇切地說道。
聽了楊博這種似是而非的回答,彭嶽心中不禁暗暗歎息。他确實是個聰明人,彭嶽聽得出,他也并不想卷入朝廷争鬥當中,其實自己在這行軍途中多次暗中示意,可楊博卻依舊這樣揣着明白裝糊塗。
不過楊博對于軍事。确實有着自己獨到的見解,說出了許多令彭嶽感到新奇的想法。彭嶽聽得出他非趙括那種紙上談兵之人,而是有着超強能力的軍事奇才,自己也是從楊博這裏獲益匪淺。結合自己讀的那些兵書,受到了不少實際的教益。
“惟約,我記得你是嘉靖八年的進士吧?”彭嶽笑着問道。
“承蒙大人還記得,下官确實是嘉靖八年進的朝廷。”,楊博聽到彭嶽問起此事。也是有些驚奇。
“其實我們二人很有緣分啊,我也是嘉靖八年入的仕。”,彭嶽歎道,“一晃都過去這麽多年了,想當年還是張璁當政,如今卻已是物是人非啊。”
“下官慚愧,雖和大人同年入仕,但不及大人之才,如今大人已官至六部,而我卻還…哈哈…”。楊博說到此處,也情不自禁地笑了。
“惟約此言差矣,我雖然現在官位略高于你,但并不代表能力就高于你,有時候也是運氣啊。”,彭嶽微笑着看着楊博,“想張璁當年便是因禮議事件得到皇上賞識,從一個南京的閑置人員迅速攀登到了内閣中樞機構。當朝夏首輔的擢升速度也是令人感歎啊,想他從一個吏部小官到内閣首輔,不過是用了幾年的時間。有時候還是要靠皇上賞識啊,你說對不對?”
“彭大人擢升,必是才能所緻,大人才能必然高出下官不少…”。楊博低聲答道,他不知道彭嶽爲何對自己說出這些事,并且這裏面有些話,可是不能亂說的…
“哈哈…惟約不必如此拘謹。以你之才,我看建功擢升,是早晚的事啊。”。彭嶽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隻不過有時候小人擅權,像你這樣的忠正才幹之人,怕是會受到排擠,反而難以施展抱負啊。”
彭嶽此時嘴角帶着笑意,眼睛卻緊緊盯着楊博,他的話已經說的再明白不過了。
“承蒙大人看得起下官,下官定會盡心盡意爲國效力。”,楊博此時哪能聽不明白彭嶽話中的意思,但他本就不想參與朝政紛争,因此不由得暗暗提高了警惕。
“不過當今聖上聖明,想是不會有小人擅權,下官隻要能夠一心一意爲國效力,這便足夠了…”
“其實下官現在已經很滿足了,想當初翟銮翟大學士提拔于我,我才能有今日之職,實在是感念于心啊。”
楊博的意思也很明确,自己隻想老老實實做自己的事,真不想卷入你們這混亂的朝廷争鬥。但是自己也非知恩不報,隻不過報的是已經去位的翟銮的恩情,總之朝中大事,自己是不想參加的,老老實實讀自己的兵書,打自己的仗就夠了。
彭嶽何嘗聽不出楊博的意思,不禁微微有些生氣:“惟約糊塗啊,如果小人擅權,怕是爲國盡忠之人,盡遭貶斥,而曲意逢迎的小人卻得居高位,曆史上莫不如此啊。”
其實彭嶽心中何嘗不想像楊博一樣,隻是老老實實幹自己的改革,可是人在其位,身不由己,如果不能夠除掉奸人,牢牢把握住權利,那改革之事便是幹不成的。不像楊博這樣,老老實實看自己的兵書,打自己的仗,沒人管束,活得逍遙,樂得自在。
“大人之言,下官記下了,若有小人蠱惑聖上,下官也是容不得他,奈何位低權輕,終究起不到多大作用。不過大人放心,下官還分得清是非曲直,無論如何,下官也不會同意一些小人的禍亂朝政之舉。”
楊博禁不住彭嶽的再三勸告,也隻能這樣表明自己的态度了。其實楊博是一個有正義感的人,但是他知道自己官階不夠,而且也不是搞政治鬥争的好手,因此隻能如此。
雖然他心裏肯定是反對陰謀小人的,但是現實中确實也幫不上忙,因爲自己還是要保全自己的。隻有保全了自己,才能驅逐北虜,解救受苦受難的百姓。
聽到楊博這樣說,彭嶽也不好再言了。确實,他也理解楊博的心思,他是一個聰明人,他的做法也是聰明的做法。
試想如果自己是在楊博的位置上,也許自己的選擇會和楊博一樣,隻是老老實實地搞自己的改革,因爲自己對這些朝廷鬥争也是煩膩了。
但無奈自己現在身處其中,根本無法躲避,也隻能投入到這浩浩蕩蕩的洪流之中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