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睿,真沒想到你竟然主動提出,要前往西北平定邊亂,須知你以前也沒有作戰經驗,真是叫人擔心。”,夏言這幾句話倒不是随便說說,可以看出來,他是真的關心彭嶽的安危。
“多謝夏大人關心…”,彭嶽笑了笑,“其實自從西北戰亂一起,我便留了個心思,平日間看了不少兵書,于行軍作戰也總結了一些心得。”
“行軍打仗和寫文章可不是一回事情,這得需要實踐啊。”,夏言幽幽歎了一聲,“算了,皇上已經派你去了,再說什麽也是沒有用了,總之你自己一定要小心,盡量不要上戰場,隻坐鎮後方即可。”
“嗯,我記下了…”,彭嶽笑着點了點頭,“我自己也會加強鍛煉,平日習些拳腳功夫,以作防身之用。”
“那也不能上戰場!”,夏言語罷,和彭嶽相視一笑。
“其實這次前往西北,也是我考慮了很久的結果,有良将輔佐,我也可親自居中調配,這樣也放心些…”
“說是如此,不過西北邊亂由來已久,是長時間積累下來的結果,哪有那麽容易解決的?”,夏言一副落寞的神色。
“隻可惜這次皇上沒能應允,讓翟大人陪同我前去,否則事情會更加順利些…”,彭嶽有些失望地歎道。
“子睿啊,這次你可是錯怪皇上了…”,夏言輕歎一聲,“翟大人确實是病重了,本來歲數也不小了,這一通折騰…唉,抽時間我還是要去看看他的…”
“什麽?竟有那麽嚴重?”,彭嶽皺皺眉頭。“嚴嵩這個老匹夫,真是害人不淺!”
“好了好了,還是多想想你自己吧…”,夏言見彭嶽氣憤。有心岔開話題,“總之小心爲上,萬事求全,隻要不出大亂子,皇上是不會怪罪于你的。”
“隻要是沒有小人從中作梗。是不會出大亂子的。”,彭嶽嘿嘿笑道。
“放心,現在我在朝中,哪容得小人放肆?”
“夏大人,這也是正是我要和您說的事情…”,彭嶽見話題已經轉到了這上面,便也不再叙什麽西行的事了,“雖然我未能成功,但畢竟總結了一些經驗教訓,如今正好說與夏大人聽…”
“我認爲想要扳倒嚴嵩。一定要注意三點:第一,要破壞他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讓皇上不再對他感到親近。第二,斬其臂膀,要剿滅他的得力親信。第三,要找到另外一個人頂替他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讓皇上知道還有他人可以倚仗,不隻有嚴嵩一個人懂得皇上的心思,會讨好皇上。”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夏言點點頭,“我接下來就會照着這幾點去做,保證他嚴嵩翻不了身。”
“不過…夏大人,子睿臨行前。還有件事情想要提醒您…您近期進行了大規模的人事變動,此事雖有利處,但須知也有弊端啊。”,彭嶽有些憂慮地說道。
“嗯?”夏言有些滿不在乎的樣子,“進行人事變動,是爲了削弱嚴嵩勢力。更好地對嚴嵩進行壓制,這不是正符合了你所說的斬其臂膀之策嗎?再者說,我替換下去的官員,大部分都是劣迹斑斑,他們作爲嚴嵩黨羽,在其位,而不謀其政,裁撤下去有何不可?”
“夏大人,雖然這樣做對于對付嚴嵩大有裨益,但是您做的未免…過于決絕了,您裁撤掉了朝中大部分要員,這會引起太多人的不滿,須知如果這些人聯合起來,力量也是很大的…況且其中許多人隻是迫于形勢屈服嚴嵩,并非真心爲嚴嵩效力。您把他們裁撤掉,豈不是爲淵驅魚,逼着他們往嚴嵩的陣營跑嗎?”,彭嶽歎息着說道。
夏言聽了頗不服氣:“子睿,這就是你短視了。既然這些官員沒有政績,替換掉他們便是正理,無可厚非。況且他們昨日能夠迫于嚴嵩之勢而臣服,安知他日不肯迫于另一人之勢而臣服,如此勢力之人,不要也罷,就讓他們死心塌地地去投靠嚴嵩吧。”
聽了夏言的話,彭嶽不禁有些生氣,他沒想到,夏言這孤傲的性子終究是沒改成,“夏大人,抛去這點不談,您裁撤掉嚴嵩的親信後,這裁撤掉的職位大部分給予了您的親信。安知皇上之所以召您回朝,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嚴嵩在朝中安插親信,私結黨羽。如今您這種做法很可能就會招緻皇上猜忌啊。”
聽到這,夏言才微微有些動容,“這點倒是應該注意,不過,子睿,你認爲我該怎麽辦呢?”
彭嶽見夏言終于聽進去了自己的意見,不免又有些開心,“依我看,這朝中重要官職,自然由夏大人親信,并且有能力的人把持,而不能讓嚴嵩的親信擔任。比如通政司通政史,掌管全國送上來的奏折,這個職位就非常重要。現在的通政司通政史趙文華乃嚴嵩義子,必須把趙文華裁撤掉,這樣一來,彈劾嚴嵩的奏章才能源源不斷地出現在皇上的桌案上。而一些不太重要的官職,便可由一些中立派,或者與嚴嵩較爲親近的官員擔任。皇上也不喜歡一家獨大,這樣一來,既能削弱嚴嵩勢力,又不會招緻皇上猜忌,同時也拉攏了一些中立派甚至是心屬嚴嵩的官員,豈不是一舉三得?”
“嗯,你所言極是…”,夏言忍不住點頭贊同。
“另外,我認爲壓制嚴嵩,最重要的不是進行人事替換,畢竟許多人都是因勢而變,嚴嵩去位,他們自然沒有必要再跟在嚴嵩身後了。夏大人還需從壓制嚴嵩的權力方面入手,在内閣中将嚴嵩架空,不要讓他再有機會行使閣臣的權利。”
“這自是不用說…”,夏言哈哈笑道,“這些日子,嚴嵩他連票拟的筆都沒有摸過。”
“嗯…這樣也行吧…”,彭嶽猶豫着說道,“總之還是要注意皇上那邊的态度…”
“嗯…皇上那裏,我自然會一直注意…”,夏言笑笑,話鋒一轉,“子睿啊,你現在和嚴嵩也不算是暗中爲敵了,可是…你和他女兒,平日還好麽?”
“額…”,彭嶽歎口氣,苦笑一聲,“就那樣吧…”
“好了,我也不願在這件事上多費唇舌…”,夏言拍拍彭嶽的肩膀,“女人嘛,也就隻是個女人,你有時心軟些也不算什麽,可一定要分清大是大非,别讓一個女人費了思量…”
“嗯,我知道了…”,彭嶽勉強點點頭,心裏卻有種異樣的感覺:是啊,女人嘛,也就是個女人,夏言這話說得還算客氣些。在他們這些政客眼中,女人真的算得了人麽?恐怕隻是一個工具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