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是子睿啊…”,二人面色冷冷地行了個見面禮,“怎麽?要進宮面見皇上麽?這可不大容易…”
哎呦,我去,我是欠你們錢了麽?給我一個燦爛的笑容很難麽?按說我也沒什麽地方得罪你們啊…
還沒等彭嶽說話,跟在後面的那個李公公倒是先開了腔,“兩位大人,彭大人這是由皇上召見進宮的…”
“哦?”,張壁和許贊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齊齊望向彭嶽,陰聲說道,“那可恭喜彭大人了…”
“嗯?”,彭嶽皺皺眉頭,繼而幹笑兩聲,“二位大人,不知在下何喜之有啊?”
“當然是恭賀子睿得入内閣了…”,許贊拱了拱手,搖頭笑道,“你還不知道吧,我和張大人…已經準備離開内閣了,呵呵…不過沒有想到竟然動作那麽快,我們兩個可還沒有遞交辭呈呢…”
許贊說罷,張壁也跟着一聲苦笑。
原來張壁和許贊二人,自從嚴嵩入閣後,就一直大受排擠。不過幸好還有名義上是内閣首輔的翟銮,在一旁跟着幫襯,與他們同仇敵忾。
可是翟銮也被朱厚熜貶離朝堂了,二人還有什麽辦法呢?隻能默默忍受。身爲閣臣的他們甚至連票拟的筆都沒有摸過,一切都由嚴嵩自作主張,你說這内閣大臣當得還有什麽樂趣?簡直是窩囊!
張壁本來就脾氣暴躁,這下一來,老頭差點給氣病了:咱别權拿不到,回頭還把命給搭上。于是張老頭想找許老頭商量商量,合計合計,發現許老頭比自己還慘…
本來張壁就是個禮部尚書,雖然嚴嵩以前就是幹這個工作的,可朱厚熜現在議禮的勁兒已經過去了。嚴嵩自然也就對禮部的事情不上心了。
可許贊不一樣啊,他是吏部尚書,試問人事部是一個多麽重要的部門?嚴嵩自然是心生觊觎了,因此他借着自己在内閣之中的行事便利。把許贊的人事任免權也給搶奪得差不多了。要說什麽東西也比不過皇帝的寵信,他嚴嵩明目張膽地這樣,許贊偏偏就沒有辦法,隻能在一旁歎氣瞪眼。
兩個難兄難弟一合計:去他的,不就是個内閣大臣嘛。咱不幹了還不行!别說這閣臣幹得一點意思也沒有,如果哪天被嚴嵩看得惱了,再像翟銮一樣,最後得不了個善終,那可太慘了。于是二人便做出了重大決定:辭官回家!這叫急流勇退,反正年紀大了,也幹不了幾年了。
可是正在他們決定離開的當口,卻正巧碰見彭嶽前往宮中,這就由不得他們不多想了:彭嶽和嚴嵩是什麽關系?那是翁婿啊!看來嚴嵩的意思是要将自己二人擠兌出内閣,然後把彭嶽扶進去。這樣一來,内閣可不就成他們家的了?
好計策,真是個好計策!想到這種可能,許贊和張壁都不由自主地向彭嶽投去輕蔑的一瞥。
彭嶽自是瞧出了他們的神色變化,不禁有些歉然地道,“張大人,許大人,皇上并未有召我入閣之意啊,許是二位大人誤會了…”
“子睿啊,這個時候就無需刻意隐瞞啦…”。張壁冷笑一聲,“再說了,皇上之前沒有這個提議,可現在這個時候召你入宮。必是此意。哎呀,我們兩個老頭子不中用啦,以後國家大事還要仰仗你和嚴某人了,哼哼…”
“張大人,我想這裏面的确是有些誤會…”,聽着張壁這種冷嘲熱諷。彭嶽神色也有些不悅,“如今西北又起戰事,難道我就沒有一顆效國之心?難道皇上召見我,就一定是因爲朝堂内政麽?”
張壁聽了彭嶽的話,不禁微微臉紅,不過随即和許贊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道,“西北又起戰事了?”
原來二人平日被嚴嵩擠兌得連票拟權都失去了,因此索性連奏折也不去看,全部讓他嚴嵩一個人來。本來兩人是抱着把嚴嵩累出病來,甚至最好累死的想法,可沒想到嚴嵩幹得還挺帶勁,看起來也挺悠閑…
不僅僅如此,嚴嵩甚至是把家安在了西苑的閣房,常常好幾天都不回家,一副茶水喝幹,闆凳坐穿的氣勢。當然,内閣的事情确實沒有這麽忙,而且嚴嵩會将一些折子交給他的兒子嚴世藩處理,所以他一天也沒多少事情。
一開始張壁和許贊還挺納悶:你至于那麽拼嘛,再說事情也沒那麽多,你倒是回家看看老婆孩子啊。到了後來才明白,原來這個老小子是别有用心啊,因爲嚴嵩長時間呆在西苑,朱厚熜覺得嚴嵩這個臣子實在是太貼心了,太勤奮了,因此激動之下,還賜了嚴嵩一塊匾,以示勉勵。
原來訣竅在這裏,你做沒做什麽工作不重要,下級知不知道你勤勉認真也不重要,隻要是領導看見就好了。可惜張壁和許贊領悟到這點時,已經太晚了…
“難道二位大人還不知道這件事麽?”,彭嶽有些詫異地問道。
“額…”,被彭嶽這麽一問,許贊倒顯得尴尬起來,“其實…這個…翟大人前幾日被派往薊州…這件事我們還是清楚的…”
彭嶽聽了許贊的話,也就明白了他們二人對西北戰事,确實是不甚了了,同時也有些詫異:難道嚴嵩搶班奪權竟已到了這個地步?連這種事情都瞞着不讓張許二人知道…
一旁的張壁見彭嶽知道的比自己和許贊還清楚,心下對剛才的判斷便更爲肯定了:這小子,肯定是嚴嵩已經保舉他入閣,現在正在熟悉事務了。
想到此節,張壁不禁走上前去,冷笑着拍了拍彭嶽的肩膀,“子睿啊,我們兩個是不中用了,還望你能盡心盡力,但别忘了,當初可是夏大人一手把你提拔起來的…”
“張大人…”,彭嶽不悅地向後退了一步,“我想兩位大人真的是對我有些誤會,如果您二位不相信我的話,那就用時間證明吧。現在我還要進宮面聖,不克在此久留,告辭…”
彭嶽說罷,一拂袖袍,便轉身離去了。他知道現在這兩個老頭是被氣糊塗了,自己和他們解釋,估計他們也不會相信,因爲畢竟現在自己是嚴嵩名正言順的女婿啊,要是說多了的話,反而給自己惹麻煩。他相信,時間與信念,最終會還給自己一個公道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