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回來啦,哈哈…”,彭嶽的笑容很燦爛,他肯定比嚴夢筠會演戲。隻見他一屁股坐在了嚴夢筠身旁,還故意往她身邊湊了湊,“剛才一個人在這幹什麽呢?”
“沒…妾身剛才不是一個人…”,嚴夢筠也感覺到了彭嶽的刻意親近,不過還是有些提不起精神來,“妾身剛才和彩雲說話呢…”
“哦…這樣啊,找她們陪着說說話也好,省得一個人悶…”,彭嶽攬過嚴夢筠的香肩,一臉溫柔,“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嗎?怎麽看起來不高興呢…”
“嗯…沒…妾身沒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嚴夢筠搖了搖頭,便微側了側身子,不說話了。
哎呦,我去,看來這事過不去了,要不然自己主動交代,和她解釋清楚,否則指不定在她心裏想成什麽呢…
彭嶽剛要張口解釋,卻見嚴夢筠已擡起頭來,一臉無辜與委屈地看着自己,紅唇不住翕動,好像是要主動詢問了。
“怎麽了?有什麽事麽?”
“沒…沒有…”,嚴夢筠忽得又低下頭去,忍不住眼前一片模糊,“妾身沒有什麽事想要問相公…”
“沒什麽問相公…”,這謊話編的,也可以算是奇葩了…
“怎麽了?難道你還有事情瞞着我麽?”,彭嶽現在本就打算把事情和嚴夢筠說開,因此就算嚴夢筠不說,彭嶽也要自己提出來,隻不過他覺得讓嚴夢筠主動問自己,顯得更好一些。
“沒有…那…”,嚴夢筠怔了怔,忽得舒了口氣,看向彭嶽,“相公。妾身問你,你是不是認識一個叫顧婉兒的清倌人?”
“認識啊,而且我還替她贖了身呢!”,彭嶽點了點頭。一臉的坦誠,他當然知道這種事情不能抵賴,反正自己又沒做什麽虧心事。
“真…真有這事?”,嚴夢筠一臉的震驚于詫異,顯然她沒有料到彭嶽會如此痛快地承認。
“是啊。其實要說起來我與那位顧婉兒姑娘,還算是淵源頗深呢…”,彭嶽自然是明白先下手爲強的理論,于是他比較詳細地将自己當年是如何與顧婉兒相識,後來又是如何再次相遇,最後又是如何救助她的過程,大緻給嚴夢筠講了出來。
當然,彭嶽很聰明地将自己與顧婉兒的“感情糾葛”給省略了,隻是着重講述了顧婉兒一家當年的遭遇是多麽令人同情,以及顧婉兒後來進春雪坊的種種無奈。然後“彭嶽大好人”心地善良,不忍見顧婉兒受苦,就把她贖了出來。
要說彭嶽講故事的能力還是很厲害的,因爲嚴夢筠聽了彭嶽講的故事後,早已是淚水盈盈。本來嚴夢筠大小姐從小就是讀聖賢書之類的東西,哪裏見過這麽悲慘的現實?再加上彭嶽生動細緻、添油加醋的描述,也難怪她會是這種表現了。
“這位顧姑娘的身世…嗚嗚…真是好可憐…”,嚴夢筠一邊垂淚一邊歎息道。
“是啊,太可憐啦…”,彭嶽抱着嚴夢筠。柔聲安慰道。
不過不知是由于自己講述的過于生動還是怎地,彭嶽現在心裏也有些難受。想起顧婉兒對自己的深切情義,想起顧婉兒于自己和嚴夢筠成親那晚,獨自在雨中彈奏琵琶的落寞與傷感。彭嶽真覺得有些對不起她。
說實話,彭嶽還是很喜歡顧婉兒這個小姑娘的,尤其是自己成親那晚,看到她站在雨中的那個場景,顧婉兒那小小的美麗倩影就一直印刻在自己的腦海中,甚至顧婉兒要比嚴夢筠更早走進自己的心裏。
想想當初自己拒絕顧婉兒的那些理由。真是有些可笑與自私。既然自己都娶了嚴夢筠,并在不知不覺間允許嚴夢筠走進了自己的心裏,那麽自己又爲什麽要拒絕顧婉兒呢?
雖說愛并不等于占有,可是現實情況看來,如果讓顧婉兒進府,無論是對顧婉兒還是對自己,都算是一個美好的結局。
額…對于旁邊的這位嚴夢筠大小姐來說,她肯定是會不高興啦。其實現在的羁絆也是她,要真是嚴夢筠剛嫁進來的時候,彭嶽大可不必在乎她的感受。可現在不同啦,自己與人家成了真正夫妻,而且自己也不是那種沒良心的人,怎麽能夠不顧及嚴夢筠的想法呢?
都怪自己當初猶猶豫豫,婆婆媽媽,思慮這考慮那,這可倒好,把最好的時機給錯過了,甚至自己到現在都沒有去看顧婉兒一眼。想想那天的滂沱大雨,再想想顧婉兒那嬌弱的身子,肯定是得了重病,唉…
“唉,相公,既然那位顧姑娘那麽可憐,你又怎麽能夠将她一個女孩子安置在外面,而不将人家接到府裏,給人家一個名分呢?”,嚴夢筠抹抹眼淚,偎在彭嶽懷中柔聲說道。
“啊?不是…夢筠,你誤會了,我隻是幫她贖了身,還…還沒有和她發生什麽關系呢…”,彭嶽像個做錯事後,急于和家長解釋原委的孩子一樣,聲音低低地向嚴夢筠說道。
雖然彭嶽在方才的講述中,較少涉及自己與顧婉兒的關系,但是嚴夢筠自幼在嚴家那種環境中長大,無論如何也算是“見多識廣”,下意識地便認爲替一個風塵女子贖了身,便是要了人家,所以也沒有多問,就下意識地認定了。雖說心裏有些不高興,但一想到顧婉兒的可憐身世,便又将那種不快的情緒沖散了。
“咦?你們還沒有…”,嚴夢筠神色一喜,連眸子也亮了起來,“哦…這樣啊,難道那位顧姑娘真的不喜歡相公麽?”
嚴夢筠見彭嶽說和顧婉兒還沒有發生什麽關系,便想估計是彭嶽心地善良,可人家不喜歡彭嶽,所以彭嶽也沒有加以勉強。
“嗯?她很喜歡我啊,她還說過想要随我進府呢!”,一聽嚴夢筠那樣反問,彭嶽自然是不服氣,一股男子漢大丈夫的豪情壯志湧上心頭:我如此英俊潇灑,風度翩翩,顧婉兒怎麽會不喜歡我?
不過話剛說出口,他便發覺有異,看着嚴夢筠複雜的眼神,彭嶽連忙換上一副笑臉,“夢筠啊…這個…”
“那麽是相公不喜歡這位顧姑娘,嫌棄她是風塵女子喽?”
“啊…嗯…這個…我…”,彭嶽不想讓嚴夢筠不開心,可他無論如何卻說不出“不喜歡顧婉兒,嫌棄她的身份”之類的話。
見彭嶽這副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樣子,嚴夢筠輕輕歎了口氣,繼而擠出一絲笑容,“相公,既是如此,那你就把那位顧姑娘接到府中來吧…”
“夢筠…那你…”
“唉,相公不用考慮妾身,妾身并非善妒之人,再者說…那位顧姑娘身世如此可憐,妾身又如何忍心讓相公将人家棄置不顧呢?”
“家父那裏你也不用擔心,自我嫁進來之前,爹爹便囑咐過我,說是…說相公如若想要納妾,妾身不可加以阻攔。而且現在外界傳聞已是如此,相公再不将那位顧姑娘接近府中,既有損顧姑娘聲譽,對咱們彭家的名聲總歸也是不好…”
聽到嚴夢筠這番寓情于理的說教,彭嶽心下大爲感動,感覺自己要是不娶顧婉兒,恐怕是天理難容了呢。
“夢筠,好感謝你,其實我隻怕…怕你會不高興…”
“相公能夠考慮到妾身的感受,妾身已經很開心了呢,隻不過…妾身也想問相公一句話…相公到底喜不喜歡妾身?”
“喜歡!當然喜歡…”,好像是要表決心似的,彭嶽一把握住了嚴夢筠的手,“夢筠,你放心,就算…就算顧婉兒進了府中,我也會照樣疼愛你的,不,我會比之前更加疼愛你!”
“好了,有相公這句話便足夠了…”,嚴夢筠反握住了彭嶽的手,“相公快去給人家準備彩禮吧…”
要說嚴夢筠真的不會不高興麽?真的有女人如此爽朗大度麽?當然不會!何況嚴夢筠那麽喜歡彭嶽。雖說嚴夢筠從小讀女訓女戒,三從四德的價值觀念更是深深印刻在自己的腦海中,可遇到現實就是另一回事了:和其他女人分享自己喜歡的男人,嚴夢筠當然不願意,當然也會不高興,可她也有自己的打算呢。
她從剛才的詢問中,便已得知彭嶽早就和顧婉兒“有一腿”了,而且是在彭嶽與自己成親之前。雖說彭嶽成親後一段時間才和自己圓房這件事,當時被彭嶽花言巧語一頓歪理騙了過去,可現在想想,未嘗不是因爲顧婉兒,雖說嚴夢筠隻猜對了一半吧…
如果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再蓄意阻撓,堅決不肯,那彭嶽肯定會嗔怪自己,沒準會和那顧婉兒藕斷絲連,那自己在彭嶽心中不是更沒有地位了?而且嚴夢筠确實從小讀了不少聖賢書,也從沒想過做一個不讓自己相公納妾的妒婦。
但是如果自己主動張羅着幫彭嶽納妾,那麽彭嶽肯定會感激甚至愧對自己,那麽以後還不對自己加倍好?那個顧婉兒也會念着自己的好,估計也就不會在背後倒是非,說自己的壞話了。反正自己是正室,還怕她翻了天不成,至少還有娘家人給自己撐腰呢。
别看嚴夢筠平時看起來單純稚嫩,人畜無害的,可碰到這種問題,誰也不會簡單,尤其是結了婚的女人,那是更加敏感,小妮子聰明着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