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嶽聽到嚴世藩這番吹捧,不禁笑着搖了搖頭,卻沒想到翟鵬一搭眼,已然看見了自己,然後就好像看見了救星似的,連忙笑着迎了出來,“哎呀,原來是彭大人來了,有失遠迎,還望見諒,哈哈…”
“翟大人客氣了…”,彭嶽向翟鵬拱手行了個禮,卻注意到嚴世藩也笑着向自己走了過來。
“真巧啊,原來…原來彭大人也來了…”,這是在翟鵬家,嚴世藩自然也不好托大,“怎麽,也是來恭賀翟大人升遷之喜麽?”
“那是自然…”,彭嶽笑着向嚴世藩點了點頭,心想這又不是私室相見,我是不會認你這個大舅哥的,“東樓來得好早,竟是趕在了我前面…”
“剛到不久,哈哈…”,嚴世藩笑着,三人又一齊坐回了大堂。
“彭大人新婚燕爾,卻跑到這來看望我,實在是不勝欣喜啊…”,翟鵬紅光滿面的,顯然是因爲彭嶽的到來極爲高興。
“翟大人說笑了…”,彭嶽清咳兩聲,面上掩不住的尴尬,“翟大人剛到京城,旅途勞頓,昨日還專程到我的婚禮上來,我又豈能不識趣,來恭賀一下翟大人?”
嚴世藩聽彭嶽和翟鵬你一句,我一句的,心裏不禁有些不舒服:本來自己與翟鵬談得挺好的,這可倒好,你斜插那麽一杠子。我還怎麽和翟鵬聊天…
“哎呀,這一想來,今日确實是大喜事,翟大人正值升遷。彭…彭大人恰逢新婚,我需得敬二位一杯…”,嚴世藩說着,便拿起桌上的茶杯,一抿嘴便喝光了。不是酒,這喝着不得勁啊。
“客氣客氣…”,彭嶽和翟鵬笑着同時回敬了一杯茶。
嚴世藩瞅着翟鵬眉開眼笑的樣子,和剛才彭嶽沒來時完全不是一個樣啊,看來此番拉攏翟鵬不會順利啊,一想到這,嚴世藩心裏覺得更别扭了…
“喲,這副聯子可是翟大人所書?”,嚴世藩放下茶杯,指着正廳中懸挂着的一對條幅問道。
彭嶽順着嚴世藩指向的地方看去。隻見上面寫着:唯有寸心懸帝阙,更無尺素達權門。筆力雄厚,蒼勁有力。彭嶽心想翟鵬之前本來就是文臣,字寫得好看倒沒什麽不可以。
“對啊,是我寫的,見笑了…”,翟鵬抿口茶,不緊不慢地說道。
“哎呀,這個字寫得好,筆力蒼勁。大有氣吞長虹之勢,不過這對聯内容卻是不妥了。爲皇上效力,這自是應當的,不過咱們爲皇上效力。皇上自會嘉獎咱們,既是心懸帝阙,又怎會不達權門呢?譬如翟大人一心一意,爲國效力,自被皇上擢爲了兵部尚書,而我們這些後進晚輩自然也要提些禮物來。這可是感佩,别無他意,哈哈…”,嚴世藩剛才隻是随口誇兩句,卻沒看對聯内容,待一看清,又覺得有些不妥:你要真是這樣清廉,那我還怎麽拉攏你…
“咳咳,這副對聯内容也是我寫的…”,翟鵬一臉黑線的說道。
“…”,嚴世藩可真是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了。
正當彭嶽覺得氣氛尴尬,想要出言調解的時候,卻從外面沖進一個人來,氣喘籲籲地向翟鵬說道,“大…大事不好!”
彭嶽、嚴世藩和翟鵬三人見進來的人沒頭沒腦地來了那麽一句,不禁眉頭大皺。而此時是在翟鵬家中,來報信的人并非宅中奴仆,而是翟鵬麾下一将,因此翟鵬也不好大發脾氣,“慌裏慌張的,成什麽樣子,快說,到底是什麽事情!”
沖進來的偏将又喘了兩口大氣,咽了口唾沫,警惕地看了看堂上的彭嶽和嚴世藩,二人立馬心有戚焉地扭過了頭去。
倒是翟鵬大手一揮,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沒有關系,這兩位…都是朝中大臣,沒有什麽不妨聽的…”
翟鵬雖是這樣說,但還是又向來報信的人走近幾步,示意他壓低聲音,“說,到底是什麽事情?”
“大人,宮中禁軍傳來消息,昨晚…有人行謀逆之事!”
“什麽?”,翟鵬聽到這話,一下子呆住了,饒是久經沙場的他也有些反應不過來,“你…你再說一遍!”
報信的偏将咽口唾沫,再次附到翟鵬耳邊低聲絮道,“昨晚宮中有人謀逆,意圖…行刺皇上…”
“怎麽會…”,翟鵬有些失神地慢慢轉過頭,看向了大堂中的彭嶽和嚴世藩,“昨夜…宮中有人謀逆,想必你們回到家後,很快就會聽到這個消息了吧…”
“什麽?”,彭嶽和嚴世藩剛才見翟鵬和偏将嘀嘀咕咕的,心裏就好不癢癢,可如今乍一聽這個消息,皆是相顧失色:怎麽好端端的,竟會生出謀逆之事?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誰有這個膽子…
慌亂之中,彭嶽忽得眼前一亮,好像想起了什麽事情:壬寅宮變…
我去,該不會就是這件事情吧,這可…好吧…
彭嶽猜得确實沒錯,報信的人所說的大事不妙确實指的是曆史上盛傳的“壬寅宮變”。
卻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原來不久前朱厚熜爲修道而建造的雷壇建造告成,朱厚熜便于昨日前往祝禱雷神,回來後,便就去了端妃宮中。
這端妃本是秀女出身,生得妍麗異常,饒是平時一直主張“清靜修爲”的朱厚熜也不免爲她迷得神魂颠倒,雖然朱厚熜也一直沒有清靜修爲吧…
昨晚像平日一樣,朱厚熜政躬有暇,便至端妃宮内,笑狎盡歡。二人歡言暢語的,情至深處,還同飲了數杯,雖說朱厚熜平日因爲修道也不怎麽喝酒吧,不過沒人侍候那便當另說了,不是麽?
幾杯酒下了肚,平時不喜飲酒的朱厚熜倒顯得酣酣欲睡了。端妃見狀,便伺候朱厚熜躺在榻上,朱厚熜沒一會便鼾聲漸起。端妃怕打擾了朱厚熜睡覺,便替他覆上錦衾,放下羅帏,輕閉寝門,趨至偏廂了。
就在這個閑隙,幾個黑影迅速閃入了屋中。見朱厚熜酒醉不醒,鼾聲大作,幾人心下激動起來。隻見一個黑影解下腰間絲帶,作一套結,揭開禦帳,把帶結套在了朱厚熜的脖子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