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你太糊塗啦,唉…”,彭嶽長歎一聲,心中一種無可奈何之感,是啊,人家婉兒大小姐都這樣說了,自己還如何忝爲惡人?
看着顧婉兒那副嬌小可憐的樣子,彭嶽也不好出言說她些什麽,隻好看向窗外胡亂咒罵道,“這春雪坊的人也忒不是個東西,難道竟不知道你在屋中受了欺負?竟沒一個趕來幫忙救助的…”
“咦?大人,這你可是錯怪他們了…”,顧婉兒看看彭嶽,小聲辯解道,“當時奴家一呼救,好幾個小姐妹就都趕過來了,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有人來把那個登徒子趕走了…”
“嗯?你不是說…說你被人欺負了麽?”,彭嶽一開始還雲裏霧裏的,不過随即便好像明白了什麽。
“是啊,奴家是被他欺負了啊,不過奴家見他意圖不軌,便馬上大聲呼救了,結果在争執的過程中還把琵琶給摔壞了…”,顧婉兒說到此處,情不自禁地看向了身旁那把已經毀壞的琵琶,“幸賴我那些小姐妹來得及時,不然…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就是這樣?你剛才不是說你受了欺侮…哦…”,彭嶽脫口問出,聲音卻有些低了,想起自己剛才那些“龌龊想法”,臉色不禁微微泛紅。
“就是這樣啊,不然還能怎樣?”,顧婉兒一臉天真地看向彭嶽,卻見他神情頗不自然,再聯想他剛才的話語态度,便知道了彭嶽内心真正想法。不禁羞赧得臉色通紅,“其實奴家是險些被他欺侮了,慌亂中還被他拉起了手,扯斷了隻衣袖。不過衣服已經被奴家燒了,手也是洗了七八遍,直怕洗不幹淨…”
“這樣便好,呵呵…”,彭嶽也被顧婉兒解釋得好不尴尬。其實仔細說來,顧婉兒确實算是被人欺負了,不過剛才見顧婉兒那麽傷心,而且自己問她時,她又點頭默認,實在是難以不叫人浮想聯翩,唉,太邪惡了,太猥瑣了…
“既是如此,也該教訓他一番。讓他賠咱一把琵琶,這次是衆人趕來及時,要是不及時呢?這種人如此行徑終是不妥,該狠狠地教訓!”,也不知道是有心緩解尴尬氣氛,還是心中真的有所不平,彭嶽又憤憤咒罵了兩句。
“好了好了,大人消消氣…”,顧婉兒見彭嶽心中如此在乎自己,袒護自己。心裏哪還有氣,隻怕還感謝那個登徒子一番騷擾,竟測出了彭嶽對自己的情意。
顧婉兒邊想邊爲彭嶽倒了杯茶,“大人喝口茶去去火。以後這種登徒子,奴家是決計不會接待了…”
“嗯…”,彭嶽接過茶,沖顧婉兒擠出一絲笑容,“婉兒,要說以你的身份。應該也會對客人有所挑剔的吧,怎麽竟接待了這等登徒子?”
其實像顧婉兒這種有身份的清倌,确實不是納了錢就能見的,終須人家姑娘願意,要是姑娘不願見,那也是見不到的。不像一些低等妓院,交了錢就能直接消費…
“話雖是這樣說,可是…可人家是納了大錢的,縱使奴家不願意,媽媽又怎會一直如奴家所願?”,顧婉兒說及此處,語氣中便難免含着些傷感之意,“其實今日我心中也頗爲氣惱,來了人後,雖是把那登徒子趕了出去,可…可竟然還要我向他道歉,真是氣人!”,顧婉兒說着,便氣憤地拍了拍桌案,同時不滿地嘟起了小嘴,隻不過不知道是力氣小還是怕疼,彭嶽倒沒感覺桌子有什麽震動。
彭嶽聽了顧婉兒的解釋,心中倒也明白了她的無奈。世間之事,看起來和做起來永遠是兩碼事,她在風塵場所是如此,自己處在官場也是如此。
“總之你自己以後小心,再遇到這種人,你便告訴我,我替你去教訓他。不會給你惹麻煩的,隻怕震懾了一次,以後大部分人都會對你恭恭敬敬,客客氣氣的…”,彭嶽笑着給顧婉兒做下了個保證,心裏直盼以後顧婉兒可别再遇到這種事情了。
“那奴家先在此謝謝大人了…”,顧婉兒笑着舉起了自己眼前的茶杯,和彭嶽眼前的杯子碰個對盞,隻不過杯子裏是茶水,總覺得還是有點别扭…
“不用謝,應該的…”,彭嶽笑着舉起自己眼前的茶杯,仰頭一口喝幹了,權當是一個回禮,“以後你要是遇到什麽麻煩了,便可以去找我,如能相助,我自當盡心竭力…”
顧婉兒聽彭嶽這樣一說,歡喜之餘,心兒還有些怦怦亂跳。須不知女子對心儀男子所說的話,總愛多琢磨兩句,想想是不是别有深意。當然,男子對心儀的女子也是如此…
本來彭嶽剛才的焦急關心就讓顧婉兒芳心大亂,此時再聽到彭嶽這樣一說,心緒不禁飄了起來:這算不算是彭大人對我許的一種變相的承諾?一想到這,顧婉兒的臉便又變得紅撲撲的,連應答之語也不好意思說了,隻是輕輕點了點頭,擠出一個“嗯”字。
彭嶽倒沒注意到顧婉兒這種不自然的神态舉止,隻是悠然地坐在那裏,雙手搭在桌案上,左瞧瞧,右看看的,大有一副“爺打算在這裏好好歇歇”的做派。
顧婉兒此時倒顧不得細瞧彭嶽的神态,回想着方才彭嶽的話語表現,顧婉兒感覺渾身都有些不自在。隻見她飛快地睇了彭嶽一眼,臉兒一紅,向彭嶽哀聲說道,“大人,其實奴家呆在這春雪坊,有時候心裏真的怕怕的…”
“嗯?”,彭嶽聽顧婉兒一說,忙從剛才那副神不守思的樣子中退了出來,“婉兒,你在這有什麽害怕的,介不介意說與我聽聽?”
“奴家既向大人提起,自然是要說與大人聽的…”,顧婉兒邊說邊瞧了瞧門外,又瞅了瞅窗子,“奴家向大人說的這事,大人可千萬不要說與别人聽…”
“好的,你既不願讓我說與别人聽,我自是不會說與别人聽…”,彭嶽邊說邊向顧婉兒笑了笑,算作一個安慰性的保證,心裏卻納悶這位婉兒大小姐還能說出什麽驚天大秘密不成?
“大人必是言而守信之人,奴家自然無疑…”,顧婉兒向彭嶽笑了笑,眼睛卻仍不自覺地向門外瞟了瞟。
彭嶽對于顧婉兒這種超乎異常的謹慎倒是起了好奇心:還真不知道這個小女孩能和自己說出什麽驚天大秘密來…
“大人,雖然奴家之前就知道有這種事情,但總覺得這種事以後不會發生在自己頭上,但自發生了今天這件事,奴家心裏就真的害怕起來了…”,顧婉兒說到此處,垂下眼簾,目光也很躲避,看起來好像還真的有些害怕。
“婉兒,到底是什麽事?你别總是和我賣關子啊…”
“嗯…我覺得這的媽媽不是好人…”,顧婉兒本來一開始說的時候重重地點了下頭,以增強自己的說服力,可是到了最後,語氣仍是不自覺地弱了下來。
“咳咳…我還以爲是什麽事呢…”,彭嶽激動了半天,沒想到就聽了句這個,實在是有些氣餒。不用顧婉兒說,他也知道那些老鸨都不是好人,整天幹着這些營生,逼良爲娼的,能有好心眼嗎?
“大人,你知道麽,其實這春雪坊中,也有女子賣身的…”,顧婉兒往彭嶽身邊靠了靠,聲音低低地說道。
“嗯?是麽?”,彭嶽對于這點還真不太清楚,他一直以爲春雪坊裏都是清倌人,所以對這裏的老鸨印象還算好,果真還是自己太年輕了啊…
“大人是不相信麽?”,顧婉兒睜大眼睛,一副想要辯解的模樣,“我說的是真的,我沒有騙您…”
“我知道,我相信你…”,彭嶽沖顧婉兒笑了笑,“你接着說,該不會你說的秘密就是這個吧?”
“不是的…不是的…”,顧婉兒擺了擺手,“其實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也算不得什麽秘密的…其實我想和大人說的是…這其中大部分人都是被迫的…”
“這樣啊…”,彭嶽皺皺眉頭,“如果姑娘真的不願意,還能強迫是怎的?”
“對啊,就是強迫,所以奴家現在心裏頭才怕怕的…”,顧婉兒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眼神中滿是恐慌的意味。
“怎麽?有人強迫你了?”,彭嶽見顧婉兒這個樣子,心中也不禁跟着擔憂起來。
“現在還沒有,隻不過奴家很怕以後就會有了…”,顧婉兒一副讓人憐惜的模樣,怎麽看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婉兒,你爲什麽有這種擔憂?”,彭嶽既好奇又驚愕地上下打量了顧婉兒兩眼,“你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隐?不妨和我說一說…”
“奴家自然是想要和大人說的…”,顧婉兒盯着彭嶽,小手不安地加了些力,“其實來這春雪坊的小姐妹,一開始都是隻想做清倌人的,可是到了後來,卻總有無奈的地方…”
“什麽無奈的地方?婉兒,你還是詳細說與我聽聽吧…”
“嗯…我現在便說與大人聽…”,婉兒大小姐輕歎一聲,要開始講故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