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禍根暗埋

“夏大人,今日何事如此興奮啊…”彭嶽自打踏進夏言府上,便見夏言臉上的笑意沒有褪去過。

“子睿,你離朝多日,連消息也不靈通了啊…”夏言笑着打趣道,“這件事我倒沒有必要瞞你,不過我親自向你說起來卻是有些…哈哈…和你也不必避諱,今日皇上…授了我“上柱國”的銜稱。”

“嗯?爲何?”彭嶽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錯愕起來,因爲他知道這個銜稱代表着什麽意義,不過他很快便讓自己的表情變得平靜起來,并且換上了一副笑臉,“看來我離朝的這些日子,夏大人又做了不少大事啊…”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夏言說到此處,臉上卻是微微泛起了血色,“隻不過是向皇上進獻了祭祀皇天上帝的诏書,皇上看後,大爲欣喜,于是便将我晉階爲少師、特進光祿大夫、上柱國…其實我也沒有料到皇上會對我有如此賞賜…”

“原來如此…”彭嶽聽到此處也是有些無語,他沒有想到夏言受封會是因爲這樣一個荒唐的理由,“那我就在此恭賀夏大人了…”

“不必如此…”夏言擺擺手,剛才臉上的喜色卻是一下子不見了,“其實我也在猶豫,你說皇上給我授的這個銜稱是不是有些高了,畢竟我朝除了太祖年間的常遇春和成祖年間的姚廣孝卒後被追贈爲“上柱國”,其他人還沒有得到過這個銜稱呢。”夏言說這句話時,神情也不知道是該自豪還是該憂慮。

“這…”彭嶽知道夏言雖然這樣說,可是心裏頭還是想要的,也便不太好駁他的面子,“既然皇上授了您這個銜稱,肯定是有他的道理,您現在推辭,又有什麽用呢?”

“你說得對!”夏言笑了笑,“他郭勳都能是翊國公,我授個“上柱國”又能如何?哈哈…”

就在夏言笑着的這個當口,彭嶽不禁蹙了蹙眉頭,他終于明白夏言爲什麽會欣然接受這個銜稱而沒有一點推辭的意思了,原來他一直對郭勳受封翊國公這件事兒耿耿于懷,所以他想在這方面壓過郭勳一頭。沒準這個銜稱還是夏言言語中暗示,從而争取過來的呢,此時彭嶽不禁暗暗責怪起夏言的糊塗,同時也對他如此好名非常不理解,一個虛銜真的就那麽重要嗎?

“夏大人,我怎麽聽人說前幾天有個道士…被杖斃了,這事是真是假?”彭嶽顯然不想再那個問題上多做糾纏,他知道此時再勸夏言也是一點意義都沒有了,因爲夏言已經欣然接受,如果再做推辭,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況且夏言心境已然發生變化,此時勸他不要再糾結于虛名,恐怕他也是聽不進去了,因爲他就在乎這個,于是彭嶽轉而談起了别的話題。

“哦?這件事你也知道了,看來你現在對朝政之事并不是漠不關心嘛。”夏言笑着呷了口茶,“這個道士你知道,他死的不冤枉,他叫…段朝用…”

“嗯?段朝用死了?”彭嶽一臉的詫異,“按說皇上不應該那麽沒有耐心啊,這才不到一年的功夫,皇上怎麽就徹查此事了?上次段朝用不是還敬獻了皇上一萬兩白銀了嗎?”

“如果等着皇上的耐心磨沒了,再去徹查此事,那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那個段朝用陰險卑鄙,怎容的這個跳梁小醜再興風浪!”夏言在一旁憤憤說道。

“那夏大人您的意思是…”彭嶽搓弄着手指,他隐隐感覺夏言好像又做了一件不應該做的事。

“有件事恐怕你還不知道…”夏言見彭嶽表情有些疑惑,便耐心爲他解釋了起來,“你還記得半年前皇上提出要讓太子監國,自己先修養一段時間的想法嗎?”

“當然記得,但是後來楊最被杖斃後,各大臣不是又改了主意,對皇上的做法進行激烈反對,最後皇上不就放棄了這個想法嗎?”

“我要說的不是這件事情…”夏言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絲奸詐的笑容,“我已經查清楚了,向皇上提出那個建議的道士就是段朝用,你說這種奸佞,能不盡快除掉嗎?”

“所以您就向皇上揭發了這件事情?”彭嶽一邊問着,眉頭也跟着皺了起來。

“我當然不會主動向皇上揭發這件事情…”夏言笑着撫了撫自己的胡須,“我隻是讓人把這件事情散布開來,讓所有朝臣都知道這個建議是他段朝用提的…”

“那然後呢?”彭嶽不禁不得不佩服夏言這招做的夠絕,他雖然隻是把這個消息散不開來,但是一旦朝臣都知道了真相,所有人都會把矛頭指向段朝用,甚至是指向所有和朱厚熜一起修道煉丹的道士。如果夏言真的存有借此機會打壓道士勢力的想法,那可就危險了,自己必須對此進行勸阻。

“然後那當然是群情激奮,紛紛要求查辦段朝用,就在這個時候,有人上了一封密劄,舉報段朝用以虛假手段欺騙皇上…”夏言說得臉上滿是喜色,好像那些事情又在他一亮一亮的眼眸中再次發生了一遍,“本來皇上一開始還想對這件事情置之不理,可無奈衆大臣此次反應異常激烈,可能皇上對段朝用抱有很大希望吧,便叫段朝用當場實驗…”

“那段朝用不會那麽蠢,這樣一弄就露餡了吧?”彭嶽聽着夏言這樣講述,心裏卻在思考着這件事的弊端,他知道這件事情如果出一點差錯,就會弄巧成拙。比如群臣一起向皇上要求懲處段朝用的時候的态度,一定要合理把握好,既要顯示出情勢的緊急又不能表現出過于激烈的情緒,否則很難保證不會引起朱厚熜的抵觸情緒,而使得事情功虧一篑。而且一定要考慮到宮内所有道士的承受性,如果有人控制不住,一下子又上道折子,痛斥朱厚熜煉丹修道,道士惑君誤國,那麽這件事估計也是跟着被攪黃了,總之,這裏面的不确定性因素太多太多,而夏言走的這招棋确實是有些險了。

“段朝用當然不蠢,他要是蠢,他就不會騙皇上那麽長時間了…”夏言拂拂衣袖,顯出一副不屑的樣子,“不過他也就那麽點招數,無非是說什麽需要準備,遇人不靈什麽的,可是這次卻是不管用了…”

“這是爲何?他上次不是還向皇上進獻了一萬兩白銀嗎?”彭嶽疑惑地問道,“難道皇上現在就容不得他了?”

“不是容不得他,而是他們本身就心虛…”夏言笑着指了指彭嶽,“你上次說段朝用使得肯定是騙術,所以…所以便有人一口咬定段朝用使的是僞術,而且還把段朝用進獻的一萬兩白銀是郭勳所出這件事給咬了出來…”

“如此看來那應該是郭勳沉不住氣了吧…”彭嶽此時也知道夏言口中的有人一口咬定那一萬兩是郭勳所出這件事肯定是夏言告知指使的,因爲别人沒有這麽堅定,也不可能如此果敢,而且他隐隐覺得這件事不僅僅是想要“搬倒”段朝用那麽簡單。

“對,就是郭勳沉不住氣了,他也拿不準段朝用到底能不能煉出金銀,而那時候朝中許多大臣都在彈劾段朝用,于是他便一腳将段朝用給踹開了,把自己撇的幹幹淨淨…”夏言說到此處竟是笑了起來,“郭勳說什麽自己對此也是毫不知情,隻是說在修煉過程中,段朝用曾向自己索要一萬兩白銀用于化器物爲金銀,但是其他的一概不知。這個時候皇上已是疑心大作,而陶仲文也恰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對段朝用的法術提出質疑,并率先向皇上認罪,說自己舉薦有失,這個時候段朝用還能有什麽辦法,隻能俯首認罪了…”

“郭勳撐不住也就罷了,怎麽陶仲文也會做出這種事…”彭嶽在一旁低着頭小聲嘀咕了起來。

“這不奇怪,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陶仲文還能怎麽辦,估計一開始陶仲文就是顧忌到段朝用是他舉薦的,這才隐忍不言,但是眼見段朝用已經快支撐不住了,他又何必再去趟那趟渾水?”夏言在一旁解釋得倒是挺輕松,“而且陶仲文也有他的私心,段朝用此人貪心有餘,譬如上次他勸皇上暫離朝堂這件事,實際上陶仲文對此也很不滿,他也怕段朝用的風頭蓋過自己,所以借此機會鏟除段朝用,未必不符合陶仲文的心思。”

“夏大人是不是看透了此點,所以才有此等舉措?”彭嶽此時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捉摸不定。

“這…其實我對此點也不是很确定,當時倒是有些冒險的想法…”夏言有些尴尬地摸摸下巴,“不過還好,現在事情總算順利解決了,隻是可惜…可惜郭勳竟然一點事都沒有,皇上竟然沒有追罪于他…唉,可惜…可惜啊…”

“夏大人,您這步棋何止是有些冒險,簡直是太冒險了!”彭嶽皺着眉頭說道,同時也看透了夏言心裏真正的想法。其實夏言此舉針對的不是段朝用,而是郭勳,夏言此舉根本是想借段朝用之事鏟除郭勳!

“我知道此舉有些冒險…不過這等小人留在朝中,實在是讓人心裏不舒服…”夏言沒有注意到夏言的表情變化,隻是在那裏兀自說着。

“夏大人,且不說您這次…唉,總之是後患無窮啊…”彭嶽見夏言如此态度,也不好點破他,隻是在一旁想着這件事的“後續效果”到底有多麽惡劣。

“對,現在确實有一些問題比較棘手,我沒想到皇上竟然沒有處罰郭勳,甚至連一句責備的話都沒有…”夏言說起此事,心中郁結,卻不曾注意了言語,一下子把内心最真實的想法給說了出來。

“夏大人,您爲何就不能等上一等,非要現在就将這件事給捅出來呢?”彭嶽有些無奈地說道,“我上次和您說過,這件事終有一天會暴露,那時候也是最好的時機,可您偏偏要…要将這個機會給浪費掉!”

“哪裏有浪費?皇上不是将段朝用給處決了嗎?”夏言雖然這樣說,但是心裏也覺得自己這件事情做的有些急,因此不免有些心虛。

“對,皇上是将段朝用處決了,可是您真正的目的達到了嗎?”彭嶽皺着眉頭盯着夏言,雖然沒有把話說透,但意思已然明了,“這次皇上雖然處決了段朝用,但是群臣上奏也使他攢了不少怨氣,所以皇上這次對這件事的反應并不激烈,因爲…他故意要給群臣一個下馬威,他要找回自己的面子。但是如果這次這件事不被揭出來,等待皇上自己去發現,那麽那個時候皇上的憤怒可想而知,别說是段朝用,誰也脫不了幹系!”

“額…唉…”夏言垂下頭,沉重地歎了口氣,“這件事…确實是我急躁了,我不該…如此沉不住氣…”

“不僅僅是這樣…您這次真可以說是斬草而沒有除根,段朝用是被處決了,可是您也因此而得罪了段朝用背後的勢力,郭勳也就罷了,您和他的矛盾…也不差這一件事,可是陶仲文就不一樣了,段朝用是他舉薦的,您這樣一來,很難不引起陶仲文于此的忌憚和懷疑,也許緊接而至的便是宮中所有道士的不滿,您這次打壓了段朝用,誰不擔心以後這種事情會落到自己頭上,陶仲文現在在皇上那裏的地位您也清楚…”彭嶽一樁一件地分析着,說得旁邊的夏言直皺眉頭。

“沒有那麽嚴重吧?陶仲文畢竟隻是個道士,雖然皇上授了他官銜,但是在皇上眼中…”夏言在一旁小聲嘟囔道。

“對,在皇上眼中,他還是一個道士,但是他是一個有着非凡意義的道士,有時候他的一句話就能決定人的生死,我奉勸夏大人還是注意一下陶仲文,千萬不要和他把關系鬧僵才好…”盡管彭嶽想使自己鎮靜下來,可是話語中還是不經意間透露出了一絲不客氣。

“這…這我清楚,我不會和陶仲文起什麽矛盾沖突的…”夏言這話說的也有些無奈,其實他最恨那些道士和太監,但是現在道士地位日顯,他在平日也還真需要讓他們幾分,想到這夏言就不覺有些氣悶。

“不僅僅是陶仲文,還有許多人需要我們在意…”彭嶽的手指将桌案扣得笃笃作響,“譬如現在的錦衣衛指揮使陸炳,自從上次南巡歸來,陸大人就備受恩寵,而且陸大人…平日也是嫉惡如仇,雖說…雖說愛收點黑錢,但還是值得結交的…”

“這我知道,我和陸炳的私交還是不錯的…”夏言笑着說道,“還有上次你說的徐階,我将他調回來後,發現此人真的是個可塑之才,我正打算培養一段時間後,便将他加以擢升…”

“嗯…總之我的意思便是現在我們要分清主要矛盾,此時…既然您想對付郭勳,就把其他矛盾放一放…”彭嶽搔搔頭,“不過私口之事,還是希望夏大人能多多用心…”

“哈哈…我知道你今天來得目的還是爲了私口之事,要不然你總不會來這是爲了和我東扯西扯,七繞八繞段朝用的事情…”夏言笑着捋捋胡須,“這件事我自會用心,不過…不過子睿,你什麽時候能夠重返朝堂呢?朝廷離不開你,我…也希望你能回來…”

“嗯…我也想回去把私口之事解決好,算是了我最後一樁心願,也是…了菱兒一個心願吧…”彭嶽歎息着說道。

“哦?你現在就想回朝廷了?”夏言一臉喜色地看着彭嶽,也不管彭嶽說的什麽私口之事竟然和紫菱扯上了關系,“不過你最好現在家中等一段時間,先不要急着回朝…”

“嗯?”彭嶽一臉疑惑地看着夏言,不明白他一會讓自己回朝,一會又不讓自己回朝到底是什麽意思。

夏言似乎也看出了彭嶽心中的疑惑,便笑着解釋了起來,“你現在回朝廷,就起不到應有的作用了,但是讓皇上召你回去,那可就不一樣了…你離開的這些日子,戶部出了不少問題,而且皇上修道的資金…也有些捉襟見肘,所以皇上定然記起你的好,那時候将你召回去,沒準會有些意外的驚喜…”

“嗯?戶部又出了問題?”彭嶽直了直身子,不過随即又顯得輕松起來,“夏大人說得對,看來我此時确實不宜回朝…”彭嶽此時也體會到了夏言的深意,就像某件你一直使用的東西,平時用的時候你并不覺得有什麽異常,但是當某天它突然不翼而飛了,你才會深深感知到它的重要性,也許自己現在就像那個不翼而飛的東西吧,想到這,彭嶽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你不必緊張,戶部沒什麽問題,隻不過之前有許多事都是由你主管,你走了之後,他們自然會顯得忙亂…”夏言笑着說道,“不過也不要等太久,要不然等他們把事情都理順,你那時候再回去可就不好了,哈哈…不過我估摸着皇上召您回朝的旨意很快就會下來了,你就在家裏安心等幾天吧。”

“啊…那好吧…”彭嶽尴尬地笑笑,心裏卻有些苦澀:“自己現在到底算個什麽?算他朱厚熜的管家?自己回朝,難道就是爲了給朱厚熜修道多湊點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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