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廟裏,戰鬥正在激烈。
蜂擁而來的土匪,在廟裏廟外,和小隊隊員們打在一起,因爲雙方幾乎面對面,形成了近身搏鬥,槍都用不上了,因此隻聽見一片打鬥呼喊聲,槍聲反而稀落下去。
馬臉人孔雄面對石鎖,從心眼裏不想與他對拳,但眼前局面不同于桂花山莊,廟門狹小,想迅退出去,并不容易,他衡量了一下形勢,決定先制人,身子微晃,忽地飛起一腳。
石鎖并不着急,側了側身,并沒還擊,他看見馬臉人這一腳,踢出的方位很是奇怪,直踢向自己側面,即便是踢中了,也隻會擦身而過,哪有這樣踢人的?他腦子一轉,忽然明白了,此時他們的側面,還有人在激烈打鬥,一個隊員,正在與另一個敵人扭在一起,馬臉人踢完之後,身子便轉到了那個隊員旁邊,他是不是要聲東擊西?
果然,馬臉人打的正是這個算盤,他知道石鎖武功高強,若是自己先抓住一個人質,那就頗爲有利,于是踢完腿後,身形翻轉,将手一伸,已經抓住那個隊員的手臂。
那隊員正與另一個敵人扭打,忽然臂上一痛,被孔雄抓住,動彈不得,身上立刻挨了面前的敵人兩拳,孔雄力大,抓着那隊員橫着一掄,直朝撲過來的石鎖掄過來。
石鎖看清了孔雄的意圖,已經有了對策,他面對自己的隊員,沒有避讓,更不慌亂,而是繼續朝前撲去,一把抱住隊員,向前一推,孔雄本欲把隊員的身子砸在石鎖身上,卻一下子沒甩出去,石鎖力氣比他大,一下将隊員和自己抱成一團,向前擠壓過來,孔雄反而被擠得往後退去,石鎖的力道源源不絕,他和隊員兩個人的身體,象泰山壓頂般壓過來,孔雄後退兩步,還是支撐不住,一下倒在剛才和小隊隊員對打的那個同伴身上,石鎖得理不讓人,猛地再往前推,四個人疊成了羅漢,一起倒在地上。
孔雄又暗叫苦,這樣糾纏住比力氣,自己更占下風,他一邊朝旁邊滾,一邊打出一串“崩拳”,努力掙脫,力避被石鎖抓住,石鎖也倒在地上,身未站起,便朝孔雄踹出一腳,正好孔雄也踹出一腳,兩人的腿腳撞在一起,這一下硬碰硬,孔雄悶哼一聲,身子一哆嗦,一個倒毛跟頭,站起身來,石鎖也緊跟着站起來,兩人依然面對面。
這一回合孔雄計策未成,反而被迫跟石鎖硬撞一腳,小腿兀自又麻又痛,心下更加驚駭,他心裏明白,再打下去,有敗無勝,偷眼觀看旁邊的戰局,廟裏廟外,自己的人馬,已經完全處在下風,好幾個人都高舉着雙手,貼着牆邊投降了,對方有一個穿着花衣的姑娘,勇不可當,拳腳如風,所向披靡,他又是一驚,這姑娘的身法步法,極象是那天在佟家寨外,擒住自己的那個年輕人。
容不得孔雄多想,石鎖已經開始進攻了,他一個大跨步,向孔雄打出一拳,這一拳極爲普通,隻是一招頑童都會的“沖天炮”,但拳風異常淩厲,黑暗的夜色裏,仿佛有好幾個拳影,一起打向孔雄的腦袋,孔雄不敢硬接,側身飛腿,猛踢石鎖腰腹,這一招守中帶攻,大有道理,正是利用石鎖擊出拳頭時腰腹難以變化的時候,攻敵要害。石鎖對孔雄也是暗暗佩服,拳到中途,忽然變成鷹爪,斜着向下抓來。同時腰腹一扭,象蛇一樣擰了道彎,滑到一旁。
這一下又是江魚娘的得意之作,平常人打出拳腳,必定以腰腹作支撐,往往腰身僵硬,難以變幻,但江魚娘從水蛇攻擊敵人的動作裏悟出,蛇最可怕的地方,是腰身任意曲伸,從而扭動尖牙利口,使敵方防不勝防,因此她在教授武功時,最注重腿與臂、腰與腹的配合變幻,對敵接戰時,往往能從意想不到的方位,變出奇招,一擊而中。
孔雄本來加了小心,但卻也想不到石鎖粗壯寬厚的身體,腰身竟然如此靈活,使了一個似乎女人家才能使出的招數,将“沖天炮”突然變成了鷹爪手,身形一滑,既象蛇,又象貓,悄無聲息便轉了方向,不但自己一腳踢空,而且石鎖的五指已經搭上了肩頭。
孔雄肩膀急劇卸力,踢出的腿竟不收回,改踢爲踏,踩向石鎖的小腿,這一下也是迅捷無比,石鎖百忙中叫了一聲:“好。”五指一撈,沒抓牢孔雄的肩頭,扯了一片衣服下來。
孔雄卻是覺得肩頭巨痛,半邊身子麻,石鎖手指上力道就象鋼爪,幸虧躲得快,沒讓他抓正,如果抓實了,那還不抓碎了琵琶骨?
石鎖一招得手,後招源源而至,擒拿手、連環腿象暴風驟雨般擊出,孔雄使出渾身本事,拼命抵擋,仗着身法靈活,對石鎖的拳腳,不去硬接,能躲則躲,偶爾拳出如風,進行反擊,好在他眼睛視界寬闊,縱跳躲避時,往往出人意外,兩人在院裏閃展騰挪,直打得拳風霍霍,沙塵飛揚。
這場打鬥,石鎖直覺得痛快無比,平時和大鳳等人對練,因爲都是自己人,總難出全力,如今面對高手,使出全身本事盡情厮殺,正好将平生所學,逼得用到極緻,有些江魚娘講的拳經武理,其精微高深部分,練習時總感覺難以領會,此時在與對手真實對戰中,都猛然醒悟,豁然開朗。
“打中間。”忽然大鳳在旁邊叫道。
原來,這時院裏隻剩下了他們兩人在戰鬥,其餘的人,都已經結束了打鬥,王巨貴被大鳳一腳踢暈,躺在院裏一動不動,其餘的土匪,已經被隊員們盡數擒住,有的靠着牆舉着手,有的低頭耷腦,被押到後院。大鳳、段老三、張大個等人,都輕輕松松地站在旁邊,象是沒事人看熱鬧一樣,觀看欣賞石鎖和孔雄這一場大戰。
孔雄心裏比吃了黃連還苦,眼看自己人已經全軍覆沒,隻剩下自己這個光杆司令,與對方的高手苦苦拼鬥,而對方還有無數高手,在旁邊象觀西洋景一樣看熱鬧,這樣的局面,簡直讓人尴尬萬分。明明打不過,卻脫身不得,硬着頭皮苦戰,實在是難受之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