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江生覺得頭暈目眩,意識也始模糊,而且身上涼,他歪倒在地上。迷迷糊糊裏,覺得屋門開了,有人進來,接着有驚叫聲,不一會,好多人似乎都在周圍亂哄哄地說話,有人觸碰自己的身體。他緊閉着眼睛,屏住呼吸。
那枚藥丸是鐵拐李的得意之作“蜇伏丸”,人食以後身體冰涼,神志不清,脈搏微弱,但卻死不了,處于“休克”狀态。陳歪脖跟着手下跑到小黑屋裏,摸摸江生的身體,試試鼻息,摸摸脈搏,隻覺得此人氣若遊絲,體溫轉涼,脈搏都要停了,他不禁又大罵起來:“誰他娘的把他打死了?渾蛋。”平時自己這些手下胡作非爲,打罵犯人,更是家常便飯。
“團座,沒人打啊。”看守苦喪着臉說:“我們連手指頭都沒碰一下,他可能是自己吓死了。”
“放屁。”
疤鼠說:“會不會是裝的?”他上來撥拉幾下,卻搖了搖頭,裝得再象,也不會把脈給裝沒了,身子裝涼了,于是給陳歪脖出主意:“陳團長,趕緊找名醫診治,還能救過來。”
“快,快去找醫生,快點,騎着快馬。”陳歪脖指手劃腳地沖着一幫手下叫道。
一群大兵,都忙亂起來,擡着江生出了小黑屋,兩個小兵騎了馬,迅出了大門。陳大德也混在人群裏跟着忙乎,他心裏咚咚直跳,知道這個犯人“死”去,完全在那枚紙團,好在大家都在忙着搶救,并沒人注意自己。
時間不大,醫生便請來了,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身材粗壯,穿一身綢子長衫,背着一個藥箱,手裏還拎着個藥葫蘆。陳歪脖愣了一下,問道:“這是哪裏的醫生?沒去請城裏的名醫李國手嗎?”
“報告團座,李國手沒在家,不過我們正巧合遇到他的師弟了,他們是一個師父的徒弟,本事也應該不會差。”
“這叫什麽話?”那“醫生”有些不滿意地說:“當時我們學醫的時候,師兄講究循規蹈矩,雖然比較紮實,但他不善創新,師父對我善與西醫與藏醫相輔的做法,還是相當肯。”言下之意,他似乎比師兄李國手還要強。
大家象衆星捧月,簇擁着醫生進了屋,江生已經被移到了另一個屋裏,躺在一張大床上,醫生走近前,摸了摸脈搏,捏了捏胳膊腿,點點頭說:“嗯,确實挺嚴重,他這是氣虛内滞,又受了驚吓,隻怕還挨了打,亂了少陽經……”
“誰打他了?”陳歪脖又沖手下瞪起了眼睛。
滿屋人唯唯諾諾,沒人應聲,疤鼠勸道:“團座,先讓醫生診病。”
江生在迷迷糊糊裏,能聽到旁邊人的說話聲,他忽然聽到了徐厚的聲音,心裏一喜,差點笑出來,勉強忍住,隻聽僞裝成醫生的徐厚繼續說:“這種氣閉之症,容易堵住經絡,傷及心脈,使人忽然猝死。不過,幸虧現及時,還能救治,若是再晚一時三刻,那就沒得救了。我給他用針刺通脈,再以藥劑固本,半天功夫,就能緩過來了。”
“那太好了。”陳歪脖說,滿屋的旁人,也都松了一口氣。
徐厚坐到床邊,裝模作樣的閉上眼,又摸了一會江生的脈,然後從藥箱裏拿出一根銀針,說道:“我刺他兩處大穴,當時便能讓他有反應,但是能夠清醒,還得服藥以後。”
“大夫,快點吧。”陳歪脖催促道。他覺得這個醫生有些羅嗦,醫術如何,還沒見到,嘴上說個不停,倒象是街頭賣大力丸的那些江湖騙子。
江生聽了徐厚的話,明白他是在提醒自己如何配合。他知道姐夫徐厚稍懂一點醫道,但也隻是從武功的角度粗通,不但及不上鐵拐李,連石鎖也不如。忽然覺得腿上一陣刺痛,便渾身一抖,嘴裏“嗯”了一聲。其實徐厚這一刺,手法既不對,拿捏又不準,不象中醫紮銀針的感覺,根本就是外行亂刺。陳歪脖歪着脖子看了看徐厚,“先生,怎麽紮出血來了?”
“銀紮嘛,有急針、緩針、血針、汗針之别,一般庸醫,隻會一兩種,我學過七八種。”徐厚一本正經地說。
這一下“血針”竟然起了效,江生慢慢蠕動了幾下身體,呼吸也開始粗重起來。旁邊的陳大德叫道:“見效了,見效了,真是神醫。”
徐厚又拿出一枚藥丸,給江生塞進嘴裏,兩個士兵擡起江生的腦袋,幫着喂水灌藥。江生知道還沒到“醒過來”的時候,便依舊低垂着腦袋,緊閉雙眼。
針也紮了,藥也灌了,江生雖然有了反應,但還沒蘇醒,陳歪脖問:“先生,得多長時間,他能醒過來?”
“等一等,”徐厚彎腰在藥箱裏翻找着東西,臉上現出着急的模樣,“壞了,壞了,我這裏缺一味藥,我得趕緊去找。”
“騎我們的馬去,快。”陳歪脖說。
“好,”徐厚說着,收拾起藥箱,“你們在這裏,要派人随時按揉他的少陽脈各穴道,如果出現臉色赤潮,眼瞳放大,得趕快以‘三快三慢’手法,擠壓胸脯,否則就沒救了,還有,得随時注意他的脈搏動向,一旦有‘沉滞壓驚’之象……”他的話還沒說完,陳歪脖便打斷了,“先生,你說的這些,我們怎麽會做?我們要是醫生,還找你幹嗎?”
徐厚思索了一下,“那這樣,長官,你派人找輛車,拉着這個病人,跟我一起走,我到了診室,馬上把藥配齊,給他服下,要是晚了,就難辦了。”
陳歪脖想了想,“行,我派人護送你們。”他扭頭沖手下說道:“找輛車,再派十名弟兄護送。”
一群人亂亂哄哄,把江生給擡了出來,一個小兵從門外跑進來,“報告,外面正好有輛黃包車,我已經叫過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