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就好了,咱們一起讓佟家寨回歸正常。”
讓石鎖懊惱的事,還不隻是佟陽從自己手下逃跑了,那個馬臉人孔雄,也逃跑了,他本來被抓住以後押在馬車裏,大家沖進寨裏以後,便沒人再顧得管他,這家夥卻不怎麽怎麽掙脫了繩索,逃掉了。在寨裏反複搜查了一番,都沒見到蹤迹。而且佟策等幾個佟陽的心腹,也象被雨水沖跑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蓋把頭和江魚娘對這些倒無所謂,他們關心的,是以後重整佟家寨的綱常秩序,江魚娘說:“多行不義必自斃,如果他們以後不懸崖勒馬,自釀的苦酒,終究會自己喝下去。”
傍晚的時候,佟姑來了。
小雨仍在稀稀瀝瀝地下着,佟姑臉上身上,往下淌着雨水,在臂上包着繃帶的李二黑陪同下,來到佟家大院裏。走進院内,看見羅鐵正站在院子裏。
羅鐵換了衣服,剃了胡子,顯得精神了許多,但身上臂上腿上,都包着布,白布上浸着淡紅色的血迹,他本來被李梅塗過傷藥以後,在屋内躺着休息,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再也躺不住,非要到外面來,李梅等人都勸他,“外面還下着雨,你的傷口挨不得雨淋。”
“不,一定是佟姑來了,我心裏象是着了火,不會錯,一定是她,我得去接着她。”
天色陰沉,小雨霏霏,羅鐵走到院内,佟姑便進了大門,兩個人的目光,都同時變直了,呆呆的不知道說什麽,雨水澆到臉上,和淚水一起,一道道地淌下來。
佟姑的嗓子登時哽咽,眼着的景象,被雨和淚,淋得迷茫了,她踉跄着向前跑了幾步,嘴唇哆嗦着說不出話來,幾年來,****夜夜思念的人,就站在眼前,那些不堪回首的空窗寂寞,苦苦等待,終于等到了這天的雨中相會,狂喜伴着委屈,郁積夾着釋放,一下子湧下心頭,她隻覺得眼前一陣發黑。
羅鐵的身體也微微顫抖着,在面對着佟陽的抓捕鞭打時,在獨自面對排槍,被一支支的竹箭射中身體時,他沒露出過一絲懼色,隻覺得渾身銅筋鐵骨,無敵無畏,而現在,在這個綿綿細雨的傍晚,多年來的期盼,心中的那份無休無止的牽挂,在這一刻得償所願,而巨大的喜悅,卻勾起了經年積累的苦澀和心酸,攪在一起,難說難訴。他這個鐵骨铮铮的漢子,也哽咽着說不出話來了,隻覺得渾身發燙,四肢顫抖,向前迎上去,兩行熱淚,模糊了自己的視線。
小雨默默地落下來,澆在人的身上,羅鐵和佟姑的腿都象是有千斤重,旁邊的李二黑,伸手抹去自己臉上的水珠,那是雨水和淚水的混合,他見佟姑過于激動,上前一把攙住。從屋内,李梅、佟明、江魚娘都人都悄悄走出來,看着這動人的一幕,眼睛也都濕潤了。
羅鐵終于走到佟姑面前,抓住佟姑的胳膊。佟姑透過淚眼,看着羅鐵,她想笑,可是笑容到了臉上,卻變成了一陣哽咽,握着羅鐵的手,隻覺得那雙鐵似的手臂,在顫抖,她輕聲問道:“你好嗎?”聲音輕柔,就象來自很遠的地方。
“我很好。”羅鐵說完,身子卻晃了晃,他身中數處箭傷,若是别人,已經難以起床了,但他一身鐵骨,渾不在意,尤其是一股剛勇之氣支撐,大半天來一直談笑自若。直到佟姑到了跟前,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的苦苦等待,想象裏千百次聚首,卻也想不到見面的場景是在這樣一個蒙蒙細雨的傍晚,夢境變成了現實,心神激蕩,羅鐵覺得身子有些支撐不住了。
石鎖一步跨過來,扶住羅鐵,李二黑說:“進屋去。”
屋裏,點起了燈燭,石鎖把羅鐵放在床上,佟姑向佟明、佟略等人鞠了個躬,“大哥,七哥,你們回來了。”
佟明看着已經三十多歲未嫁的佟姑,面容憔悴,眼睛紅腫,點了點頭,眼裏也閃着淚花,佟略扶着佟姑坐在床邊的木凳上,拍拍她的肩頭,歎了口氣。
佟姑坐在床邊的凳子上,她看看周圍,屋裏站着坐着的,大都是熟人,本寨裏武秀才、李小路、佟鍾、佟明、佟略、老喬等人,外來的李二黑、蓋把頭、江魚娘、段老三、石鎖、大鳳、雷神、李梅,張小六,挨挨擠擠,快把屋子給站滿了。她在這座大院裏生活了三十多年,平時衣食無虞,卻隻覺得孤單冷寞,心如枯槁。現在這些人擁在身邊,讓她湧上一種暖暖的感覺,她擡頭望着李二黑,“李哥,我知道,這一定不是夢,我做了多少年這樣的夢了,今天肯定是真的,是嗎?”
李二黑的眼淚,又湧了出來,他向佟姑搖着頭笑道:“傻妹子,這不是夢,以後咱們苦盡甘來,好日子在後頭呢。”
燭影搖曳,佟姑看着周圍這些親切的臉孔,幸福地笑了。蓋把頭看了看大家,說:“咱們到大廳裏去坐會吧,讓佟姑和羅鐵在這兒休息一會,羅鐵滿身是傷,得靜養一陣子。”
“不,蓋大哥,”羅鐵掙紮着從床上坐起來,“大家别急着走,我和佟姑說話的日子還長着呢,我想起一件事來,寨子裏還有好幾處機關埋伏,都得關掉,以免造成誤傷。象小廣場上那些陷阱槍排什麽的,今天你們都看見了,危險得很。”
“放心吧,那些地方,我們都派人守着呢。”
張小六贊歎道:“羅大哥,你真英雄,就象關公溫酒斬華雄,單槍匹馬,上去就破了那個槍排陣。”
佟姑帶着驕傲的神情說:“他從小窮,可是肯動腦子,好多寨裏的機關,都是他設計制造的,所以我哥雖然恨他,欺負他,卻有好多地方依賴他,不得不用他。”(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