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南新坡子的大院裏,隊伍出了。 [ 前面仍然是一個馬幫,後面是三輛馬車的本隊,十來個騎後作爲後隊。隻不過馬上的人,都是段老三率領的武裝小隊的隊員們,蓋把頭和石鎖、大鳳都坐在了馬車裏。
石鎖被化裝成了一個大胖臉,因爲眼睛實在難以弄成小綠豆眼,便戴了個眼鏡,穿了一件肥大無比的袍子,怪模怪樣,誰見了都忍不住要笑。
大家催馬揚鞭,不到中午,便趕到了三戶寨。按照蓋把頭的打算,是趁熱打鐵,下午便扮作王巨富的隊伍,攻進佟家寨,但剛到三戶寨裏,便聽說了一個新的情況。
原來王巨富的那倆探路的前哨,從南新坡子出來,便到了佟家寨,自然李二黑的人馬并沒有攔阻他們,放他們進了寨,可是佟老爺是個疑心很重的人,見昨天下午王巨富沒到,起了懷疑,今天早晨,便派佟光和那兩個前哨,出了佟家寨,再去南新坡子打探。
“這三個人呢?在哪裏?”蓋把頭緊張起來。
“讓我們抓住了,”李二黑說:“我們估計他們是去探聽情況的,因此決定不能再任由他們來去,若是真實情況洩露,就會影響大局了。”
“可是,”蓋把頭說:“如果佟光他們回不到佟家寨,而我們扮成王巨富的隊伍進寨,那會引起他們懷疑,甚至會陷入埋伏,情況就會變得不可預料了。”
“所以我想了一個辦法,來穩定一下佟陽。”江魚娘從旁邊走過來,“佟光既然抓住了,就絕不能放,而佟陽正眼巴巴地等着佟光的消息,因此隻能讓别人捎信給佟家寨,告訴他們,佟光等人出了意外,但總的情況并沒變,王老爺還會帶着兵馬去支援佟家寨。這樣做,雖然可能有些牽強,但若掩飾得好,能騙過他們一兩個時辰,咱們便完成任務了。”
蓋把頭想了想,“嗯,也隻能這樣了。不過,爲了防止萬一,最好能從佟家寨内部得到确實消息以後,咱們再開始進攻。”
計策定下以後,大家便分頭去實施。那個選定給佟家寨“捎信”的人,是藥罐子。
藥罐子被段老三等人抓住以後,便押在了三戶寨裏,李二黑本想問明情況後,便把他放掉。段老三勸他說:“還是等佟家寨解決以後再說吧,這種人你若放了,他去投了佟家寨,對咱們還是個威脅。”因此李二黑就把他關在了原來他鼓搗草藥的那個小黑屋裏。
中午,一個寨裏的夥計,去給藥罐子送飯。
夥計一臉不高興的神色,把飯往屋裏的桌上一摔,嘴裏唠叨着:“吃吧,呆會送你們去見閻王。”
藥罐子吓了一跳,他以前跟着林老八暗算李二黑,早就擔心李二黑報仇,現在一聽這話,吓得臉都白了,問道:“兄弟,怎麽回事?”
“打起來了。”
“什麽打起來了?”藥罐子沒聽明白。
“上午李當家的出去打獵,碰巧抓住了幾個佟家寨出來的人,有一個叫佟光,你認識吧?原來你們都是同黨……”
“冤枉,我跟他們不是同黨。”藥罐子趕緊申辯。
“本來,李當家不願意搭理這幾個人,可是最近寨裏來的那幾個客人,就是佟明、佟略他們,你知道吧?”
“不知道。”
“這幾個人原來也是佟家寨的,不過跟佟老爺是仇人,現在住在咱們這裏,他們見了佟光,你猜怎麽着,雖然是自家弟兄,卻是眼睛都紅了,非要抓起來,抓來了還不算,還要把他們殺掉,你說說,哪裏有這樣的本家弟兄?李當家的意思,有帳,跟佟老爺去算,殺别人,尤其是象佟光這樣的雞零狗碎,算什麽英雄?可那幾個,就是佟明他們幾個,卻說什麽也不幹,說要殺了他們祭旗,然後集合起全寨的人馬,去攻打佟家寨。要真是殺人祭旗的話,他們一高興,還不順便把你也給殺了?”
藥罐子飯也吃不下了,“兄弟,他們要攻打佟家寨?”
“可不是嘛,其實,打什麽打啊,上回打了一回了,碰了一鼻子灰,哪有那麽容易的事。唉,但願點兵去打的時候,别攤上我。”那夥計嘴裏唠叨着,帶上門出去了,一副興味索然的樣子。
藥罐子百爪撓心,若真是被砍下腦袋祭了旗,那可怎麽辦?他從門縫裏朝外面看了看,此時正午,一片靜悄悄的,他忽然想到:跑!千萬不能再傻等下去了。
門上有鎖,但這道門有點特别,原來有一道假鎖,是藥罐子自己安的,并不管用,後來爲了關押藥罐子,李二黑又加了第二道鎖,可是現在,藥罐子驚喜地看到,可能因爲這個送飯的夥計有些心不在焉,第二道鎖給忘了,隻把第一道鎖給鎖上了。
真是天助我也。藥罐子心裏狂喜起來。他輕輕一拉門扇,門無聲地開了,他伸出頭來,朝四外看了看,院裏一個人也沒有,他高擡腿輕撂步,從屋裏走出來。
對于院裏的地形,藥罐子非常熟悉,他知道此時多數人都去夥房吃飯去了,于是選了一條偏僻的路徑,跳過一段矮牆,來到另一個偏院裏,剛剛落地,忽然聽見旁邊一間房裏傳出說話聲。
“佟兄,你總急三火四,佟家寨裏防衛很嚴,上回傷了好幾個弟兄,咱們不必着急嘛。”這是李二黑的聲音,藥罐子吃了一驚,李二黑怎麽在這裏?這個偏院平時幾乎沒人住。他馬上明白過來,肯定是新來的客人,住到這裏了,李二黑在和客人說話。
隻聽另一個聲音說:“李當家的,上回失敗,是因爲時間地點沒選擇好,這回咱們應該半夜偷襲,午夜裏突然襲擊,殺進寨裏,保證一舉成功。”
“哪有那麽容易,要我說啊,還是等省府給我了槍,咱們再作打算。到時候咱們拿着快槍去攻寨,保證手到擒來。”李二黑慢吞吞地說。
“李當家,你怎麽變得這麽膽小了,簡直象是個婦道人家……”藥罐子不敢再繼續呆下去,蹑手蹑腳,貼着牆跟,走過一道小門,看見遠處人影一晃,趕緊縮到牆根下,心裏咚咚直跳,等到人影不見了,這才快步走過一段甬路,來到院牆邊。院牆都是用山石壘的,并不算高,他幾下爬上牆頭,跳到外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