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一響,大家反倒長出了一口氣,心情也放松下來,因爲按照既定計劃,這次進攻隻是試探,摸一摸寨裏的防備,同時向佟家寨顯示一下李二黑的“實力”,故意示弱,以麻痹佟老爺。進攻不求有功,但求不受損失,如果寨裏一直不理不睬,放你進寨,那反而會陷入兩難的尴尬。事先交待給李二黑的任務目标便是“有敗無勝,安全撤回”。
“嗵,”一聲鳥槍響,一片黑色的煙霧,在寨外的山溝裏升騰起來,那是李二黑的隊伍裏在還擊,鳥槍聲混在清脆的快槍聲裏,顯得有些滑稽,石鎖等人不由哈哈大笑。周平不住地說:“都趴下了,李頭領在指揮放箭,看,那幾個弓箭手,在射箭。箭飛到牆頭上去了。”
别人沒有他那樣的眼力,可以隐約看見一些人伏在山石後面拉弓射箭,但箭隻則是完全看不見了。
“叭叭,”從寨裏射出的槍聲,回蕩在山谷間,周平使勁睜大眼睛,搖了搖頭,“一個也沒打着,他們的槍,打得不準,看看,那兩槍,打在岩石上,離着人還有好幾尺遠呢。槍法真不怎麽樣。”
“那是,”石鎖得意地說:“論槍法,他們根本不行,這些家夥既沒有正規訓練,又不經常參加戰鬥,哪裏會打得準?論這個,他得拜咱們爲師。”
江魚娘盯着前面的戰場,說道:“當時在七葉長青山坡上,那些匪徒襲擊咱們的車隊,并沒有拿槍,說明佟老爺平時小心謹慎,不輕易動老本。而現在面對李二黑攻寨,一開始便用上了快槍,足見他這幾天對于守衛寨子,有多麽重視。這也難怪,咱們要去掏他的老窩,換了誰,也得急眼。”
李二黑的隊伍,還在繼續“進攻”,好幾個身手矯健的戰士,利用溝裏的亂石作掩護,又向前沖了一陣,快接近寨牆了。引得槍聲密集起來,“叭叭叭,”沉悶的回聲,在溝谷裏響個不停。
“嗵,”鳥槍又響起來,一股淡淡的藍煙,飄蕩在空中。
蓋把頭等人一直盯着寨牆,周平仔細地給文元炳指點着,“這裏,這裏,正往外射擊,這裏是射擊口。”文元炳一處處地标在了圖上。
“戲演得差不多了。”蓋把頭說。
李二黑的隊伍,很“英勇”,面對守衛的火力,繼續“進攻”,雷神擔心地說:“我信号吧?再不退,就難辦了。”
“退了,退了。”周平叫道。
果然,進攻的隊伍,慢慢在向下撤,大家看見,弓箭手們交替掩護,利用溝裏的亂石掩住身形,步步後退,周平忽然叫道:“哎呀,有人受傷了,還好,站起來了,有人扶着他,跑下來了,看來傷得不重。”
槍聲慢慢稀疏下來。
攻寨的隊伍,撤到幾百米開外,到了子彈射程之外,槍聲停止了。三十多個人,都蔫頭耷腦,一副敗軍之将的模樣,還有好幾個人,被别人攙扶着,一瘸一拐,架在肩上。蓋把頭不禁皺起了眉頭,“怎麽傷了這麽多?”
周平看了一會,疑惑地說:“不象,你們看,那幾個傷的,還在咧着嘴笑,不象是真受傷,哦,他們在演戲。”
石鎖和大鳳等人不禁哈哈大笑,李梅拍着手笑道:“演得太象了。”
回到三戶寨裏,石鎖誇獎李二黑,“老哥,真看不出你演戲的本事還真高,能趕上花錦繡的戲班了。這一出大戰佟家寨,挺不錯。”
“石鎖石鎖,”李梅跑了過來,“剛才李大叔的隊伍裏,有兩個真受傷的,快跟我去熬藥治傷。”
然而蓋把頭匆匆走過來,将李梅攔住了,“小梅,治傷的事,隻能交給你一個人了,石鎖另有任務,他馬上得出。”
蓋把頭、段老三、石鎖、大鳳、董老栓、佟略等人帶了三十餘名隊員,荷槍實彈,全副武裝,準備上路。蓋把頭對江魚娘笑道:“我把這些精兵強将給抽走了,這裏剩你主持大局,多加小心吧。”
“放心吧,反正我們隻看熱鬧不打仗,沒問題。”
石鎖扛着自己那杆心愛的大槍,和帶路的董老栓一起,走在隊伍前面,兩輛裝滿了幹草的大車,走在隊伍裏。這兩輛車,便是繳獲的老九等人運送人質的馬車,隻不過如今車上,幹草覆蓋下,裝的是炸彈、水龍等武器和繩索、水桶等物資。趕車的段老三戴着頂破草帽,揚鞭催馬,走上大路,木車軸響起一陣吱吱呀呀的聲響。
山裏的道路,曲折不平,這些隊員都是彪彪愣愣的小夥子,個個走得飛快,此時天将正午,路上行人稀少,太陽高挂,象火一樣烤着山川道路,一行人走了不久,便人人汗流浃背。然而每個人都心氣高漲,佟略看着山路上長長的一串隊伍,裝備精良,虎虎生威,心中高興,對蓋把頭說:“咱們這樣的隊伍,簡直比規軍還厲害。”
“對,”蓋把頭說:“軍閥率領的那些所謂正規軍,其實并不一定戰鬥力強,因爲他們打仗純屬争權奪勢,甚至是胡作非爲,沒有一點正義的成分,士兵們都是當兵吃糧,混日子。咱們的隊伍,每個人都是自願參加的,爲了道義,爲了保護自己和家人,爲了報效國家而湊到一起,心氣自然不同。打起仗來,和那些渾渾噩噩的軍閥隊伍怎麽能一樣?”
佟略剛剛接觸這些人,并沒聽過很多這樣的道理,隻是覺得新鮮,對蓋把頭講的這些,并不太懂。隻是覺得心情興奮,他對蓋把頭說:“以後打下了佟家寨,我們也就算是參加你們的隊伍了吧?”
“隻要你們願意,咱們就都是一家人。參加不參加隊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志同道合,共襄義舉,共赴國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