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鎖和大鳳、阿甯到蘆葦叢裏割葦、打草,石鎖還背了一個竹簍,順帶采藥。他們專門挑顔色鮮豔的長葉草,是爲了給柳編葦編制品添加裝飾。
野外花紅柳綠,風光宜人,正值盛夏,草木茂盛,草叢蘆葦蕩裏一片啾啾的鳥叫聲。年輕人到了這種天高地闊的環境裏,自然興高采烈,一會追鳥,撿野鳥蛋,一會摸魚挖藕,弄得一身泥巴。蘆葦叢裏不時傳出一陣陣哈哈大笑。
一會,小機靈鑽出草叢,跑了過來,“石鎖,大鳳,江大姐找你們呢,回去吧。”
“江大姐不是去袁後寨了嗎?”石鎖一邊問着,一邊停下腳步。既然江魚娘見招,肯定是有事,三個人收拾了背簍,準備回返。小機靈指着旁邊草叢裏的一處茅草窩說:“石鎖,那是你搭的睡覺的窩棚嗎?”
“胡說,我們剛出來,藥還沒采呢,搭的什麽窩棚?再說,誰也沒想在這裏過夜,你淨亂彈琴。”
那裏确實有一處窩棚,隐在一片荒蕪的蘆葦叢裏,用樹枝當支架,茅草覆頂,雖然粗糙,但可供人栖息。大鳳說:“也許是哪個獵人搭的棚子。”話音未落,窩棚處一陣長草搖晃,鑽出一個人來。
這人身材高大,穿一身破爛的黑布衣衫,頭上身上沾着些草莖,睡眼惺忪,象是剛醒過來,讓人注目的是,他虎背熊腰,身上肌肉虬結,給人一種力大無窮的感覺,石鎖一見,不由愣了一下,這不是曾經在陸大牙的“英才訓練營”裏當過武術教官的張大個嗎?
張大個後來逃跑了,自己在武昌曾經見過他,怎麽又在這裏出現了?這時張大個看見了石鎖等人,盯了石鎖兩眼,也覺得眼熟,打了個沉吟,問道:“你是……”
“我叫石鎖,以前給人家打工,咱們見過面,”石鎖含含糊糊地說:“你在武昌打過擂台,我給人當下人,見識過你的武藝,老兄,你确實有兩下子。當時在擂台上八面威風。”
“哦哦,我想起來了,你在旁邊敲鼓,”張大個敲敲腦袋,“對對,就是你,兄弟,說起武藝,你比我強。”
兩人正在說話,從旁邊草叢裏,飛起一隻鳥來,金色的身子,紅豔豔的尾巴,分外美麗,大鳳看得喜歡,飛身便跑去捉,但小鳥飛起來,捷如流星,人又怎麽追得上?
隻見大鳳将手一揚,陽光下,一道微光閃過,那小鳥忽然身子一仄愣,斜着跌落下來,恰好那下面有一片小水窪,若是跌進水裏面,不免要弄髒了,大鳳将身一縱,騰空跳起好幾尺高,用手一抄,把小鳥抓在手裏,動作輕盈舒展,迅捷無比,簡直和小鳥也差不多少。
大鳳抓鳥在手,身子一翻,落在水窪的那邊,姿勢既迅速又美妙,金色的小鳥,兀自在手裏撲撲亂蹦。
“好,”石鎖拍掌笑道:“好一招大鳥抓小鳥。”
張大個看得目瞪口呆,看看大鳳,又看看石鎖,“兄弟,這這……這是怎麽回事?不光你武藝高強,這位妹子更是高強,你們……真是神人。”
“什麽啊,哪裏有抓小鳥的神人。”石鎖哈哈一笑。
張大個一向以武功自負,雖然勝過自己的人大有人在,但眼前這個“下人”和那個打草的村姑,卻都身負如此武功,實在是讓人驚歎。他忽然拉住石鎖的手,“兄弟,你們幫我個忙,怎麽樣?”
“行啊,什麽事?”石鎖痛痛快快地說。
張大個說:“本來咱們素昧平生,不應該見面就相求,但咱們練武的講究痛快,有話直說。是這麽回事,我到這裏來,是追蹤一群人販子,他們拐騙人口,從中牟利,說來也巧,讓我給碰上了,其中被他們拐騙脅迫的人裏,還有我們村的一個鄉鄰,兄弟,這種事,别說是熟人,便是沒有這個鄉鄰,咱們也不能不管,你說是不是……”
“太對了,”這話很對石鎖的脾胃。
“我追着他們,雖然以寡敵衆,但還是硬着頭皮,上前鬥了兩場,第一次,他們十來個人,上來圍攻,我打倒了幾個,但最後還是落了敗,不但沒有救下人來,還差點讓人家給收拾了。仗着腿長跑得快,才脫了身。但是我不甘心,一直悄悄跟着,在跟到一個山寨跟前的時候,終于找着了一個機會,看押那些被拐的女人孩子的,隻剩下了兩三個人,我一下高興了,心想這還不是手到擒來?因此不管三七二十一,跑上去便是一頓拳腳。”
石鎖不禁搖了搖頭,張大個有勇無謀,隻知道猛沖猛打,怎麽能救出人來,他說:“張老兄,這隻怕是不行吧?你單槍匹馬,就算是把人救出來,又怎麽跑?帶着一群女人孩子,還不是讓人家給追上?”
“唉,誰說不是,可我這人又不會用計,就是一個二愣子。當時,把看守都給打倒了,本以爲馬到成功,沒想到……正象你說的一樣,人救出來,也跑不了,當時便給人追上了,我使出了全身的本事,卻也打不赢,而且,比上回輸得還慘。”
“寡不敵衆,也夠難爲你了。”阿甯說。雖然張大個連輸兩場,但大家對他仍然非常佩服,想象當時的戰鬥,一定是非常激烈,張大個獨戰群敵,其膽氣豪氣,足以讓人尊敬。
“嘿嘿,”張大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搖了搖頭,“這第二場,說起來更讓人面上無光,追上我的,并不是十個八個,而是隻有一個,那人的武功,十分怪異,我打不過他,隻能又穿了兔子鞋,落荒而逃,那副模樣,你們若是看見了,大牙也笑掉了,我逃到這裏來,編了個草棚子躲在裏面,一籌莫展,無計可施,真是丢人現眼。”
“不是的,張大哥,”阿甯帶着尊敬的語氣說:“你兩次以身犯險,這份勇氣,我們真的很敬佩,并不是打赢了的就是英雄,你爲了救人,打的這兩仗都很英勇。”
張大個哈哈一笑,擺了擺手,“妹子,不用誇我。說實話,我躲在草棚裏,正在望着天發愁,想不出主意,恰好你們來了,我打不過那個家夥,你們一定行……”
“你說的那個武功很高的人,是誰?”石鎖好奇地問。張大個的武功,已經挺高了,能打敗他的,是什麽人呢?
“不認識,長着一張大長臉,跟個馬似的,長相怪,身法很怪,往後一縮,跳出多遠,往前一蹦,又象蚱蜢似的,轉眼就到了你跟前。”
“哦,原來是他啊。”
“你認識他?”
“不認識,不過我跟他照過面,交過兩下手,因爲匆忙,沒好好較量過,那太好了,咱們跟他過過招去。”石鎖摩拳擦掌地說。他兩次遇到馬臉人,但一直沒好好交鋒,覺得甚是“可惜”,早就想試試身手,和他一決高下了。
幾個人一邊談論,一邊匆匆走出蘆葦叢,順小路來到迎賓茶館裏,把張大個安排在屋裏喝茶,讓秃頭好好招待,然後來到對面的飯店。
江魚娘正等在這裏,佟姑的情緒在大家的安慰下,已經穩定下來,坐在旁邊休息,李二黑默默地陪在她身邊。石鎖等人進了飯店的大廳,見這麽多人都在,愣了一下,江魚娘三言兩語,說了幾句佟姑的事,然後對石鎖和大鳳說:“你們倆呆會跟我去偵察佟家寨。”
“好。”石鎖點點頭,便把剛才碰到張大個的情形,向江魚娘等人說了一遍,江魚娘問:“張大個兒說,那些被拐的人,押到山寨了,是哪個山寨?”
“糟糕,我忘了問了。”石鎖拍了拍腦袋。
江魚娘和石鎖等人來到茶館,剛一進門,張大個站起來,盯着江魚娘,吃驚地說:“江大俠?”
“老張,你好。”江魚娘微笑道。她其實不認識張大個,但江湖上認識她,或知道她的人畢竟太多,張大個認識自己,并不足爲怪。
張大個兒瞪着大眼睛,“江大俠,你怎麽來了?哦,石兄弟你們是一起的,我明白了,難怪,難怪,我說他們武功這麽高呢,原來是你的徒弟,咳,原來是這麽回事。”
大家圍着茶桌重新坐下,秃頭斟上茶來,石鎖問道:“老張,你剛才說的那個山寨,是哪裏?”
“叫佟家寨。”
石鎖一拍巴掌,“我猜着就是嘛。剛才聽江大姐說,佟家寨裏有被押的人質,看起來,跟你看見的,就是一撥兒,這回咱們來個大鬧佟家寨,救了人質,逮住老佟,新帳老帳一起算。”
張大個也興奮起來,“有江大俠親自主持,自然不成問題,小小一個佟家寨,不在話下。”
江魚娘搖搖頭,“錯了,佟家寨地形複雜,易守難攻,想打進去并不容易。老張,你先将這些被拐的人質的情形,再好好跟我們說一遍,然後咱們一塊兒,去寨裏悄悄偵察一番,再定章程。”
“好,”張大個一推茶碗,“當時我看見的時候,共有三四個女人,五六個孩子,有的象是一家子,也有單人獨個的。模樣都挺悲傷,當然,被人拐騙當了人質,一定悲傷了。其中有一個文大嫂,娘家是我們村的,後來嫁到了鄰村文家,她男人我也認識,是個教書先生。當時我遇到熟人,很是高興,正要上前搭話,卻發現後面有人用匕首比劃着她們,文大嫂帶着孩子,一臉恐懼,我這才明白過來,一定是遇到****的家夥了,我平時對這些欺負好人,坑蒙拐騙的家夥,非常痛恨,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便打……”
江魚娘仔細聽着張大個的叙述,從他講述的過程來看,這幫****土匪人販子,是直奔佟家寨來的,張大個因爲馬虎急躁,并沒認真去看到底是哪路土匪,首領是誰,爲什麽要去佟家寨,隻稀裏糊塗地打了兩仗,而對敵人的情況,始終是兩眼一抹黑。
“好吧,老張,咱們一會化一下裝,去佟家寨轉一圈,看看它裏面,到底都有些什麽鬼勾當。”江魚娘從茶桌旁站了起來。(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