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錯，”江魚娘笑道：“要說吳佩孚，确實有比别的軍閥開通的一面，他支持學生們的愛國運動，在全國起了個好頭，這回小傑和小苗他們在部隊裏進行了講演，效果挺好，引起了一部分下層官兵的共鳴。”
“我覺得很好，”莫小傑興奮地說：“有些士兵，聽到外國人欺負咱們時，非常氣憤，他們說的話雖然很粗魯，但是表達的是樸素的愛國情感，還有些士兵，吵嚷着要拉回北方去，把山東給奪下來。他們的覺悟還不高，目的也不明确，但能在國家受到威脅時，有這種同仇敵忾的激情，就是好現象。”
小苗說：“我感覺，軍隊裏的士兵，其實在某種程度上，就是民衆，得看往哪方面引導。在北京，當時我們在街上遊行示威，好多士兵，都故意裝作看不見，當我們打賣國賊時，士兵們也悄悄躲在旁邊看熱鬧，并不出手阻止，這說明，民衆的覺悟正在逐漸提高，那些頑固不化的軍閥，很快就會失去市場，連他們自己的士兵，也會背叛他們。”
蓋把頭說：“應該說，越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人的本性，越會顯露，有些人，平時看不出什麽，但在關鍵時候往往能喚回良知，而有些人，在關鍵時候則會暴露無恥貪婪的本性，俗話說大浪淘沙，留下來的，便是真金。這回五四運動，是最檢驗人的一場革命性運動，先進的、落後的、保守的、激進的、愛國的、賣國的，全都在運動中表現得淋漓盡緻。”
大家議論一陣，都是感慨萬端，江魚娘看石鎖隻顧笑咪咪地坐在一旁喝茶，說道：“石鎖，你給我們說說，在桂花山莊裏的那些事。”
石鎖最近挺得意，在桂花山莊，在袁後寨，他都處理得相當得體，沒有魯莽，沒有惹禍，得到了大家的一緻贊揚。聽到江魚娘的話，他放下茶杯，抹了抹嘴，将桂花山莊和袁後寨裏發生的事，講了一遍，他不習慣長篇大論，隻揀最主要的東西介紹，很多事，都一兩句話帶過了。講到袁後寨裏王海等人時，隻說：“他們是日本人，想建基地，結果被咱們一搗亂，就跑了。”
大家都聽得不過瘾，大鳳瞪着他說：“你這麽說，誰聽得懂？再仔細說說。”
但衆人都知道石鎖的性子，隻好讓邢麻子和大剛等人再補充。對于王海等人的舉動，江魚娘也很重視，他同意蓋把頭的安排，加強偵察，嚴密注意，盡一切可能打破他們的陰謀，她說：“日本人是咱們最大的威脅，他們時刻在想着從中國攫取利益，就象貪得無厭的豺狼，不光在這裏，我想在全國各地，他們說不定也在搞着同樣的活動，策劃着同樣的陰謀。”
“沒錯，就是這樣，”蓋把頭點頭說道：“因此，咱們也得把眼光放遠，我在保定的時候，就和各地的同道們，商量着組成同盟，各地聯系起來，互通有無，一處動，處處動，形成一個大布局，現在老何在武昌那邊，老嚴在保定那邊，搞得都有聲有色，很有成效，我想，近期我再去武昌一趟，咱們湖南湖北，應該最先聯成一片，共同對敵，盡一切可能壯大力量。”
“我也去，”石鎖躍躍欲試。
“這事以後再定。”江魚娘說。蓋把頭笑了笑，他知道江魚娘的心思，如今鬥争形勢越來越緊張，象石鎖這樣的猛将，處處都需要，這裏馬上也要搞幾個大的活動，人手也緊張，石鎖、大鳳等人都是江魚娘的心腹愛将，有些舍不得往外派了。
小福子和小牛等人端着大盆小盆，滿頭大汗地從廚房裏走過來，嘴裏嚷嚷着：“開飯了，開飯了。”
窩頭炖菜，還炖了大鍋魚湯，香氣撲鼻，大家圍坐桌旁，大快朵頤。吃着飯，江魚娘問崔大龍和胡栓：“這兩天，城裏陸大牙他們，有什麽動靜？”
崔大龍說：“他們都有些氣急敗壞，董隊長他們幾乎天天去陸公館裏彙報，派出去的各路眼線和特務，也都加緊了活動，我參加了一次會議，陸大牙要求‘象蜘蛛一樣把所有的腿都伸出去’，盡一切可能探聽和偵察，一定要抓出亂黨和危險分子，對于敢于反抗的暴民，絕不手軟，一律鏟除。”
江魚娘點了點頭，“自從老段他們奪了槍，敵人更加瘋狂，是正常的，一定要注意小心謹慎。”
李梅說：“對了，咱們丢了一支槍。”
“什麽？”江魚娘正喝魚湯，愣了一下。
原來，李梅說的那支槍，是石鎖藏在運輸社車馬店裏的一支長槍，因爲店裏還沒來得及修夾壁牆和挖地洞，因此把槍藏在馬棚的喂馬石槽底下，因爲石槽很沉重，石鎖以爲挺保險，卻不想有一天馬棚裏栓了輛牛車，老牛有悶勁，把石槽給拱開了，槍便露了出來。恰巧李梅等人都在忙着，誰也沒有發現，趕牛車的是兩個外鄉人，見到槍後，竟然起了歹意，悄悄把槍裝上車，想拿走。誰知道走了沒有多遠，便遇到了士兵，直接攔住牛車，把槍給抄了出來。兩個外鄉人百口莫辯，抓進了警察局，士兵和警察們又跑到店裏，反複盤查，說是店裏窩藏土匪，鬧了半天，李梅等人花錢消災，才算把事情給應付過去。
“當時槍被牛拱出來時，都有誰看見了？”江魚娘問。
“不知道，”李梅搖搖頭，“那天我們都忙得很，誰也沒注意馬棚，後來我問過侯小山他們，誰也沒看見槍被老牛給拱出來。一直到那倆人趕着牛車出店，大家也都不知道他們把槍給拐走了。”
“那奇怪了，士兵們是無意間搜查到牛車上有槍的嗎？”江魚娘思索着說：“不管怎麽樣，以後都得小心，千萬不能馬虎。店裏出了槍，肯定會引起敵人注意的。”
“這事就怪我了，”石鎖說：“我把槍藏在那裏，後來事情一多，就給忘了，總放在馬槽子底下，那還能不露出來？”
江魚娘又搖了搖頭，但沒有再說什麽。(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