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的反應也快,身子倒地,右手回撤,長刀又撤回來,反手一削,這是防備石鎖的下一招,但石鎖并沒乘勝追擊,而是收回了腿,持刀站在一旁,笑哈哈地看着王海。
王海一招落敗,心中的滋味難以言表,他一向以武功自負,如今在一個仆役手下走不了一個回合,這個臉面向哪裏放?但他心下明白,再打下去,隻能更加丢人,趁着石鎖不進攻,一翻身爬起來,手握刀柄,急速地想着對策。
石鎖看着王海的表情,有些好笑,他忽然心中一動,想起江魚娘曾經講過,當年明朝時候戚繼光抗倭,打過無數大仗,倭寇進攻時,往往多拿長刀,他們個個武功精強,善于跳躍,每每縱身而起,手揮長刀斬向對手的腰腹,沒有虛實過渡,隻求快捷迅猛,而實戰效果甚佳,往往将明朝将士,攔腰砍斷,後來戚繼光對症下藥,訓練士兵以槍對刀,這才轉敗爲勝。難道王海所用的,是當年倭寇的招式嗎?
“大家都停一下。”邢麻子說道。
說來也怪,剛才打得昏天黑地,邢麻子這一喊,衆人不約而同,都住了手,就象一個被氣鼓脹的球,放了氣後,便軟了下來。原來,這些王海的手下,一開始強兇霸道,上前攻打,卻越攻越處下風,自然失了銳氣,而袁左、侯三、石鎖也并沒想與他們決一死戰,或是趕盡殺絕之意,此時一聽邢麻子話,便都就坡下驢收了手。
“袁公,我說句話,大家都别這麽大火氣行不行?”邢麻子沖四外拱了拱手,朗聲說道:“這裏多數都是客人,大家也給袁公個面子,咱們坐下來,有事慢慢商量,怎麽樣?”
“好啊,那大家請坐。”袁左這時也冷靜下來,向衆人說道。
王海揮了揮手,帶着一班手下,重新坐回椅子上,紅靈子等人也都坐下,邢麻子和石鎖也坐下了,袁左畢竟年紀大了,打了一陣,已經呼呼喘氣,侯三扶着他坐到主位的太師椅上。
邢麻子正要再說什麽,忽聽院裏一陣吵嚷,扭頭一看,一群寨子裏的老百姓,湧進門來,好幾個小夥子,手持着刀槍叉棒,沖進了客廳。
頭前一個拿着苗子槍的小夥子,進屋後看了滿屋衆人一眼,一眼看見袁左旁邊的袁老山,叫道:“老爺,大家聽說他們把老山叔給抓起來了,都不幹了,這事是真的嗎?”
袁左擺了擺手,“沒事,已經沒事了。”
從小夥子身後,走上來了一個敦敦實實的漢子,手裏拎着把五股叉,對袁左說:“老爺,這事有人親眼看見了,你也沒必要替他們遮掩,現在老山大哥既然在這兒,讓他親口說說,怎麽樣?”
石鎖在旁邊看着,見他們對袁左說話時,雖然口稱“老爺”,但神情裏明顯懷着不滿,語句裏也甚是魯莽,并沒有下人對于主人的恭敬之态,料想他們隻是普通村民,并非象侯三一樣,屬于袁府仆役,但看這語氣态度,袁左平時爲人,一定也是低調平和,并不在村民面前高高在上。
拿五股叉的漢子繼續說:“老爺,您快祝壽了,咱們全村也都跟着高興,本來在這喜慶的時候,不應該搗亂,你請來的這些客人,不守規矩也倒罷了,連别人的東西也都偷了,這些大夥都能忍,畢竟人家遠來是客,小節也就不必計較了。可是今天下午,老山叔被他們給五花大綁抓起來,這事可就不能忍着了,若是客人都這麽霸道,咱們寨子裏還有辦法過日子嗎?”
“對,老山,你自己說說,是怎麽回事?”後邊的村民們,也都氣憤地嚷起來。
袁老山向前走了兩步,“老少兄弟們,這事,我也覺得挺奇怪的,大家都知道,我平時好出門做個小買賣,冬天挑八股繩,夏天秋天販點果子,今天下午,我去山上看果子,卻突然跳出兩個外鄉人來,一下把我給按住,綁了起來,我連喊帶叫,以爲遇到土匪綁票了呢,真是吓得魂飛魄散,屁滾尿流,結果你們猜,這些人是誰?他們把我給押回寨子了,我才弄明白,鬧了半天,綁我的,是大哥家的客人,你們說說,這算是怎麽一回事?他們審問我,非說我是探子,還打了好幾個耳光,唉,這些不說了,不過,大夥也不必着急了,好在綁我的人不是土匪,真是值得慶幸的一件事兒,雖然打了好幾個耳光,踢了好幾腳,但總比落到土匪手裏強……”
袁老山羅裏羅嗦,說話頗爲幽默,十足是個走南闖北的繞舌生意人。石鎖聽了不禁想笑。
“好了好了,既然是誤會,那就算了。”袁左有些疲态,揮了揮手說。
“那可不行,”拿叉的漢子搖了搖頭,“老爺,你從來耳朵軟,性子也軟,遇到什麽事,就喜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石鎖心道:你說得對,這個袁左老爺,就是個這樣的人,而且更重要的是不分是非。
“……這本來也沒什麽,咱們寨子裏與世無争,大家過個安穩日子,也就知足了。可是自從這些日子,你這些尊貴的客人來了,大家就沒安穩日子了,家家戶戶關着門,象躲瘟疫一樣躲着他們,這也罷了,反正你祝壽完了以後,他們自然便會離開。可是,老山被抓,這事可不一般了,抓老山的這些人,顯然不是來祝壽的,他們在四面山上設下卡子,不讓别人随便出入,這不就等于将咱們給囚禁起來了麽?這算是哪條子的理?老爺,這種事情,就算你答應了,我們大家可不答應。”
這人口齒清楚,話說得句句在理,足見是個有頭腦的人,石鎖暗暗佩服。他身後的村民們也紛紛稱是,都喊起來:“絕不答應。”“咱們不是囚犯。”(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