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鎖扭頭看了看袁左,袁左的頭更低了。
“靜一靜,”淩海波用雙手向下壓了壓,“聽我把話說完……”他一句話沒說話,就見那塊巨石後面,猛地人影閃動了一下,與此同時,“啵”的一聲輕響,一團物事,在淩海波的眼前落下,原來是兩枚東西相撞,一起掉落。
石鎖看得明白,有人往淩海波身上投擲暗器,然後巨石後面的人伸手甩出東西,把暗器打落,在這樣昏暗的夜色裏,能夠看清暗器發出,已經不易,而同時再扔東西擊落,這份眼力與準頭,着實讓人贊歎。
淩海波吃了一驚,他并沒有看清射向自己的暗器,直到東西落了地,這才驚得往旁邊閃了閃。
旁邊走過一個高個壯漢來,粗聲粗氣地罵道:“哪個王八蛋,有本事明着出來打一場,再放暗器,佛爺擰斷你的脖子。”這人正是魯和尚。
石鎖不認識魯和尚,見他氣勢洶洶地朝四周轉了一圈,卻并沒有人應答他。魯和尚氣哼哼地站在淩海波的旁邊,說:“淩兄,你繼續說,我看哪個渾蛋再敢使絆子。”
石鎖悄悄問袁左:“袁公,是你的人放的暗器?”
袁左搖了搖頭,“不是,唉,現在局勢根本就不是我能控制的,因爲我辦事不力,王海對我也不滿,别人也……唉。”
隻聽淩海波說:“如果這場壽宴,是讓大家來喝酒吃肉,咱們樂得從命,但弄成現在這副樣子,卻是讓人始料不及,有兩個兄弟,曾想悄悄離開,這頓飯不吃了,還不行嗎?結果還真是不行,他們倆偷偷跑出寨子,結果在路過山口的時候,被人劫住了,讓人家用盒子炮,給逼了回來,說是壽宴還沒開始,一概不得離開。各位,咱們這趟宴席,赴得可真是荒唐了,大家是吃飯來了,還是被囚禁來了?”
邢麻子和石鎖都看了看袁左,袁左蒙着臉,看不清表情,隻是又把頭低下了。石鎖心想,辦出這事的,一定不是袁左,而是王海,袁左的寨子裏,估計沒有盒子炮。
“因此,”淩海波說:“我們才暗中計議,到這個采石場上來,商量商量,到底這壽宴怎麽個吃法,誰知道人多嘴雜,事情不密,把各路飛禽走獸,都給引來了,這倒也好,大家索性敞開來說道說道,咱們這群所謂的客人,或者說是犯人,到底應該怎麽辦?”
“殺出去,哪個王八蛋再敢用盒子炮來吓唬人,我掐斷他脖子。”魯和尚氣乎乎地嚷道。
“對,殺出去。”“跟他們拼了,大家急了眼,誰怕誰?”四周嚷成一片。看情形,在場的衆人,多數都是淩海波的支持者。邢麻子和石鎖此時也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并不出聲,這事原本的責任,确實是袁左和王海,而袁左如果說的是實話,那麽王海無疑便是始作俑者。
“慢着,”從旁邊又走過一個人來,這人身材矮胖,肚大腿短,直象一個不倒翁。他穿着件汗衫,敞胸露懷,手裏搖着一把扇子,搖頭晃腦地說:“淩當家的,你說的這些,倒也不是沒道理,但大家同在世上走,見面是朋友,這麽兇霸霸的,我看沒有必要,袁公請咱們來赴宴,原本也是一番好意,在江湖上沒名沒号的,還輪不着這份差使,現在有人要給咱們謀份事做,你卻認作是強人所難,兄弟頗不苟同。”
他說起話來晃着大腦袋,搖着扇子,咬文嚼字,活象私塾裏的教書先生。石鎖問袁左:“這人是誰?”
“他叫花之章,原來是個财主,幹些騙人拐賣之類的事,後來給人追殺,敗了家了。他總跟那個紅靈子他們鬼混。”
花之章搖着扇子,說道:“老王我們幾個,答應了袁寨主,其實也不光是圖錢财,主要還是講個義氣……”
“老王八你們幾個,平時義氣确實講得不錯。”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衆人不禁哄堂大笑,王老八平素被人稱作“老王八”,本是背後的谑稱,沒人會當面去叫,但這樣直接叫出來,顯然對他不齒,而且在江湖盜匪中,拐騙之類,最讓人痛恨,反不如偷盜搶劫者有人緣,這種人往往最是無情無義,而他稱他們“平時義氣講得不錯”,人人都明白說的是反話,真意隻是嘲諷。
花之章卻不以爲意,嘻嘻一笑,“這位朋友取笑了,你們幾個不樂意,其實也沒有必要動家夥,大家不如和和氣氣地把壽宴吃完了……”
“花兄,”淩海波打斷他的話,冷冷地說:“我們今天晚上聚在這裏,是商議如何保命自救,并沒有請你來。你不請自到,倒也罷了,要在這裏說那些沒味的廢話,請到别處去。”他話裏對花之章毫不客氣,直接驅逐。
“我這不是好意嘛,做個和事佬……啊,你做什麽……”他話說到一半,忽然魯和尚從旁邊一步跨過來,伸出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拽向旁邊,魯和尚身高力大,花之章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掐着脖子拖到了旁邊一堆亂石上,魯和尚一松手,花之章摔到石堆上,摸着脖子喘氣,再也說不出話來。
“淩當家,咱們今天晚上,就沖出去吧,大家人多勢衆,誰能擋得住?”旁邊有人喊起來。
“對,沖出去。”“老子不侍候了,什麽他奶奶的壽宴,說不定給喝毒酒。大家馬上走。”
“慢着慢着,”一個穿長衫的人,走到場中,石鎖看了一眼,便認出這人是許先生,心裏奇怪,這個許先生,怎麽又跑到這裏來了?他不知道許先生和江魚娘等人同路而行的事,心中隻是納悶兒。
許先生朝大家搖手,“各位,咱們現在往外沖,難道人家是傻子嗎?任你武功再高,能抵得過盒子炮?隻怕是撞個頭破血流,也逃不出人家的羅網。”
“那怎麽辦?”
許先生似是胸有成竹,不緊不慢地說:“赴這場宴會之前,我便有懷疑,來了以後,發現果然有詐,别人是拿咱們當了棋子,想随意擺布,把咱們的小命給捏在手心裏,成爲他們的工具,這事嘛,有人願意幹,咱們管不着,可我琢磨着,這麽多不願意幹的朋友,總得想個法子,安安全全地走出袁後寨。因此就和淩老弟他們幾個商量,到這個采石場上定下章程。靠硬闖,肯定是出不去的,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袁寨主,親自送咱們出去。”
“啊?”
許先生繼續不緊不慢地說:“咱們到采石場來,保密措施做得不好,因此好多朋友都知道了,這不,紅先生、花先生、王先生他們幾個願意留下來的,也都來了嗎?大家想想,這麽重要的事,袁寨主還能不來嗎?既然他來了,那就讓他親自送咱們一趟,這事可有多好。袁寨主,請你老人家現身吧。”(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