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老四”卻動也不動,旁邊有别人将老熊給扶起來,老熊捂着肚子,嘴裏不住罵罵咧咧。
“各位山頭碼頭的兄弟,”紅靈子繼續說道:“袁後寨不是戰場,咱們做什麽來了,是瞅着袁寨主有氣,打他殺他來了嗎?不是……”
“你等等,”從一塊石頭後面,轉出一個人來,此人走路一瘸一拐,還拄着根棍子,用手指着紅靈子說道:“紅先生,你說得倒好聽,我們當然不是來打殺袁寨主的,是來給他祝壽的,這不假,可我問你一句,大家翻山越嶺來到袁後寨,是來找打找殺的嗎?我符黑子也不是好人,咱們不唱高調,大家來到袁後寨裏,除了和袁寨主套交情,都是奔着财祿來的,當初大家接到的話兒,是對來這兒的江湖朋友,一概得到一份美差,并當場領取幾百大洋的薪水,還說什麽隻有夠交情的,才能得到這份請柬,讓守口如瓶,秘不外傳……”
紅靈子也打斷了符黑子,“符把頭,這些應承,袁公并沒空口說白話吧?美差沒給你嗎?大洋沒給你嗎?你自己搖着手往後躲,懶得要,怪誰?人有識時務的,有不識時務的,就象你符先生,當年自己占據山頭當把頭,何等風光自在,可誰讓你不識時務,越混越差,落到寄人籬下,如今看來,難怪你一天不如一天,這就是腦袋蒙圈,想不明白的結果,你别瞪眼,你看看你自己,落到這步天地,連腿都讓人家打折了。”
四周發出一陣哄笑,符黑子向前跨了兩步,卻又停下了,對紅靈子怒目而視,他眼下腿受了傷,即使沖向前去,自然也打不過紅靈子。
哄笑聲還未落,紅靈子忽然“哎喲”一聲,一個大馬趴,栽倒在地,并且身子迅速向後滑動了兩三尺,大家不禁都“咦”了一聲,他突然栽倒,一定是有人突施暗算,但趴倒在地之後向後移動,卻是出人意料,若是他自己主動後退,那麽這份用肚皮擦地而後撤的功夫,也算是很驚人了。
紅靈子嘴裏罵道:“哪個王八蛋偷襲。”身體迅速一翻,手刨腳蹬,甩掉了腿上的一段繩子,旁邊的衆人這才看明白,原來他是被人用繩子拽倒,并且向後拖了兩三尺。
紅靈子身體也靈便,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回身罵道:“哪個渾蛋偷襲,給老子站出來。”
四周又響起一陣哄笑,但這回不是笑符黑子,而是笑他了,紅靈子罵了一句,打量四周,卻不知道到底是誰偷襲了他,隻好瞪着眼睛,罵罵咧咧。他聲音尖細,罵起來讓人覺得滑稽,四周的哄笑聲響成一片。
石鎖剛才緊盯着場上的動靜,他看見襲擊紅靈子的人,是從一塊巨石背後閃出來的,伸出繩索,拽倒紅靈子,然後迅速又收了繩子,閃到巨石背後,動作輕巧靈活,就象腳不沾地一樣,分明武功很高。
“紅先生,不要罵了。”一個戴帽子的人走入場地中間。
他剛一出聲,石鎖便覺得聲音有些耳熟,等此人扭過臉來,就着月光一看,原來是淩海波,從進入袁後寨,他便聽說淩海波也來了,隻是一直沒見到面,現在,他卻出現在這個名叫“采石場”的地方,而且,淩海波出場後,全場的哄笑聲,慢慢停住了,大家都凝神聽他講話,可以看出,淩海波在這些江湖盜匪群裏,有一定的聲望。
淩海波沖着四面的人影,拱了拱手,“各位寨主莊主老大,淩某有幾句話要說。”
四周都安靜下來,石鎖發現,淩海波也是從那塊巨石後面走出來的,剛才在場内說話的老熊、符黑子、紅靈子相繼栽了跟頭,而淩海波毫不在意,繼續進場,顯然是有恃無恐,石鎖領教過他的身手,并不怎麽樣,但剛才出繩子拉拽紅靈子的人,看來跟淩海波是一夥,那人身手高強,如果發生戰鬥,當是勁敵。
淩海波說:“剛才紅先生的話,我聽清楚了,按他的說法,我們這些人,都是不識時務的貨色,放着白揀的美差不要,白花花的大洋不要,這不是傻子嗎?但大家都是闖江湖的老千手了,誰肚子裏都有一副花花腸子,俗話說天上不會掉餡餅,袁寨主縱然财大氣粗,又怎麽會突然大把地往外撒大洋錢?況且他要把咱們這些人都收歸麾下,到底是做什麽呢?這讓兄弟覺得很可疑,咱們有話直說,我姓淩的也騙過人,也害過人,這樣的千術,見得多了,魚餌越味美,那魚鈎必然也就越尖利,因此兄弟才暗暗探聽了一下,原來這并不是袁寨主的主意,他不但不是主角,甚至連配角都不是。袁公這場壽宴,隻是在給他人做嫁衣裳。”
他這番話條理清楚,口才便給,石鎖不禁對這個盜匪佩服起來。而身邊的袁左,則象是被說中了要害,低下了頭,但在夜色中,他又以黑巾蒙面,自然沒人認出得他。
淩海波繼續說:“可能有的弟兄說了,不是袁公的主意,那又怎麽樣?反正有奶便是娘,誰給錢,咱們給誰賣命,這話可欠琢磨了,咱們這些人,打家劫舍什麽的,倒也不必說了,平時做事恣意妄爲,有哪個肯服别人的管束?軍隊也好,政府也好,咱們又服過誰?這回袁公想招安咱們,本來成與不成,大家還是朋友,這才是江湖上的規矩,但兄弟卻聽到了‘不從者,殺無赦’的話,這可有點讓人難辦了,這話,不是袁公說的,而是他那個客人說的,但不管是誰的意思,咱們這顆項上人頭,好象是不太牢靠,這可不是玩笑,我說弟兄們,咱們提着腦袋在江湖上混,本來倒也不怕死,但讓人家刀壓在脖子上逼着從命,這事兒得問一句:袁公是讓咱們赴宴來了,還是要咱們的命來了?”(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