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道路更窄,已經不足三尺寬,而且一面是山壁,一面是陡坡,說來也巧,一個樵夫,肩上挑了兩捆山柴,正在前面慢慢走,兩騎馬小跑過去,道路被那樵夫擋個正着,一個騎馬人大喊一聲:“閃開。”
樵夫扭頭一看,兩匹馬趕過來,他有心讓路,卻沒有放柴擔的地方,路隻有兩尺來寬,放在路上,騎馬人更加過不去,正在手足無措,一個騎馬漢子已經到了近前,将身子往前一探,伸手便抓住了扁擔後邊的那捆柴禾,向山坡下扔去。
柴捆是用山藤系着挂在扁擔上,被騎馬人一拽,便拽下來,柴擔一頭失重,另一頭便失去了平衡,扁擔頭一沉,前面的柴捆落到了地上。
騎馬的人動作飛快,一手扔開柴捆,另一隻手握住扁擔,向前一捅一挑,另一捆柴也滾下山坡。挑柴的樵夫被他奪去扁擔,柴捆扔到坡下,看着騎馬人蠻橫無理的模樣,一時手足無措,大聲叫道:“你幹什麽?”
轉眼間,兩捆柴禾都被扔開,騎馬漢子拿扁擔一撥拉樵夫,樵夫胸脯被扁擔一拍,隻能貼着山壁站立,怒目而視。兩騎馬先後從他面前經過,馬走過一丈有餘,扁擔被騎馬人扔在地上。
這幾下扔柴、奪扁擔,動作麻利,毫不拖泥帶水,不但着力點把握得巧,而且騎馬人的臂力腕力,都非常好,一般山裏樵夫都有把子力氣,但被騎馬人單手持着扁擔逼在崖壁邊上,動彈不得,足見這人一身功夫,甚是厲害。走在後面的張小六不禁說了聲:“好身手。”說完又搖了搖頭,“好霸道。”
“這就叫力強者勝,力弱者輸,”許先生說完,卻也象張小六一樣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态,“欺負一個砍柴的,可惜這身好武功了。”
“什麽東西,”樵夫看着走遠的騎馬漢子,嘴裏罵了兩句,下坡去撿柴禾,小機靈和張小六跑過去,幫他将柴捆拽上坡來,樵夫臉上依然現出忿忿之色,阿虎剛才差點被鞭子抽着,也正自生氣,說道:“這種人若是到我們寨裏,會被打屁股開花的。”
“我看,他們很快就會屁股開花,”許先生半開玩笑地說:“對路遇的老少強兇霸道,這種渾蛋長久不了,俗話說,出頭的椽子先爛。”
他說的這些,表面上挺有道理,但仔細琢磨便似是而非,江魚娘怕兩個孩子被他誤導,低頭對大雨和阿虎說:“做人要講良心,講正直,這種人,武功再高,也爲人不恥,多行不義必自斃,沒有好下場的人,多是因爲他們自己先做下了壞事。”
“嗯。”兩個孩子都點點頭。
天上一直陰沉沉的,大家怕淋雨,加快腳步,緊趕慢趕,在天黑前,趕到了黑竹林。
這是一片參差陡峭的山坡,長滿毛竹,因爲竹林密實,遮天閉日,裏面一片黑暗,因此才被叫做黑竹林,山路曲折回轉,繞來繞去,正從竹林坡下經過,過了竹林後,有大路交彙,江魚娘對許先生說:“咱們要分手了,一路順風。”
“但願一路順風,不過,得先把竹林過去才能算。”許先生微笑了一下。
“您是說,竹林不好過?”小機靈問。
“你看。”
大家順着許先生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竹林位置比大路高,因爲竹子都是直的,不象樹林,枝幹虬曲,容易遮擋視線,竹林裏,往往能通過竹間的空隙,看出老遠。依稀可以看見,竹林間有人的身影,在影影綽綽地移動,而且耳邊似有人聲從裏面傳出來。
“我看見了,竹林裏面有人,難道還不讓咱們過路嗎?”小機靈有些不服氣地說。
“不對,”張小六說:“前面這段路,正處在竹林下方,若是從上面放箭,或是設埋伏,那就危險得很。剪徑的強人,最愛選擇這樣的地形了。上面把暗哭打下來,底下難以反擊。”
“也許不是攔路賊呢,我去看看。”小機靈說着,爬上山坡,向竹林裏面走去,他這個先行偵察的方略,倒是正确的,江娘對張小六說:“你跟在他後面,拉開距離。”
小機靈進入竹林裏,沒有片刻功夫,卻又突然跑了出來,而且是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頭上身上,都竄起了火苗。
張小六大吃一驚,他就跟在小機靈身後不足一箭遠的距離,小機靈怎麽突然身上着火了?他趕緊跑上前去,一邊幫着小機靈撲打身上的火苗,一邊往竹林深處觀察。小機靈在地上連打了幾個滾,總算把火給撲滅了,衣服上已經燒了幾個洞,一片焦糊味。
竹林裏,因爲亂草叢生,竹子長得密而亂,隻能勉強看得到遠處有人影,但近處卻并沒現有人,更看不見埋伏,小機靈說:“有火箭射出來,我還沒看見是誰,身上就着火了。”
張小六向竹林裏喊道:“哪條道上的朋友,我們也是山上的老客,今天從這裏過,請網開一面。“
一般攔路劫道的強人,是不會劫掠同道的,張小六懂得這裏的規矩,想和他們“井水不犯河水”,平安過境。
“青皮蛤蟆蹦三蹦。”前面的竹林裏,傳來了一聲喊話。
這顯然是他們的切口暗号,但張小六并不知道如何作答,隻好向着前面喊道:“我們是長沙來的生臉,以後多多親近。”
“放屁。”前面傳來一聲罵。
張小六也怒了,“放聰明點,要是給臉不要,小心一個個串成肉串點天燈。”
“等一等,”說話的是許先生,他從後面走上來,站在張小六和小機靈的身後,向着前面的竹林裏喊道:“紅臉公雞不打鳴。”
張小六和小機靈都挺納悶兒,許先生怎麽知道竹林裏土匪的暗語?但轉念又一想,這個許先生或許根本就不是什麽好料,他與土匪有勾結,也算正常。甚至他自己就是土匪。能答上暗号,又有什麽稀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