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走了,眼見它巨大的黃色身影,消失在山坡後面,這裏的幾個人,心裏依然在咚咚直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驚魂未定。
兩個獵戶,提着鋼叉拿着弓箭,走上前來,給江魚娘作了一個揖,“女俠,你一定是活神仙,你救了大家。”同時對張小六一伸大姆指,“小哥,好樣的,這一棍打得漂亮。”
張小六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搖了搖頭,将三節棍收在手裏,長籲了一口氣,“我的天啊,可把我吓壞了。”
江魚娘笑道:“獵戶大哥,這隻虎不會再回來了吧?”
“不會不會,”提鋼叉的人連連搖手,“老虎的性子可高傲着呢,它被你打了一拳,挫了銳氣,絕不會再回來死纏濫打,不過,若是下回再讓它撞上你,它可不會認輸,一定會提起全副精神,發動攻擊,那時可得要小心在意了。”
“好的,謝謝大哥。”
“女俠真好本事。”中年商人從樹後轉了出來,笑嘻嘻地稱贊江魚娘,“武松當年,也不過如此,今天傍晚這場人虎大戰,足可以重重書寫一筆。誰能想到一個弱小女子,能打得獸中之王落荒而逃,簡直是太神奇,太驚人了。”
“老虎不是我打走的,”江魚娘淡淡地說:“它一定是發現了附近還有别的獵物,才趕過去追逐。動物嘛,取容易的捕捉,正是它的本性。”剛才中年商人在老虎面前的表現,頗讓江魚娘不齒,雖然在危急關頭,驚慌失措也屬正常,但一個大男人隻顧往女人孩子身後躲藏,畢竟近于無恥。江魚娘有些讨厭他,但出于禮貌,還是回了兩句。
“我的媽呀。”
這是光膀漢子發出的叫聲,直到這時,他和另一個戴鬥笠的人才算是反應過來,明白自己算是撿了條性命,劫後餘生,渾身一松,仰面朝天躺倒在草叢裏,胸脯猶自一起一伏,喘息未定。
“還不快謝謝女俠,還有這位小俠客。”中年商人對兩個人說道。
“謝謝謝謝,”兩個人依舊躺着喘氣,并沒爬起身來。
莫小傑拉着江魚娘激動地說:“江大姐,原來,那些傳說都是真的,你真太棒了。”
太陽落下去了,山裏籠罩了一層淡淡的暗影,提鋼叉的獵戶熱情地說:“各位,現在天色晚了,你們都到哪裏去?若是不嫌棄,到我們的獵屋裏去歇歇腳,怎麽樣?”
山裏人家稀少,有些獵戶出來打獵,并不能總返回家,因此常常在山上搭建簡易窩棚,稱爲獵屋,作爲歇腳和憩息的場所。走山路的人們走累了,也可以進去休息,有的窩棚裏,還備有米糧、鍋竈,便于過路人飲食。
中年商人說道:“那太好了,既然你們建議去獵屋,那就說明村莊離得還遠,這裏山高林密,夜晚不便趕路,我看,咱們能在獵屋裏休息一晚,也挺不錯。”他反應機敏,頭腦活絡,判斷事務倒是明白。
江魚娘打量了這個中年商人兩眼,見他膚色細膩白淨,穿着普通的麻布衣服,卻收拾得頗爲整潔,顯然出身富貴之家,一雙眼睛閃閃爍爍,臉上總挂着笑紋,一副和氣模樣。江魚娘問道:“先生,貴姓?”
“免貴姓許,”商人笑嘻嘻地說:“平常在湘南往來,跑些小生意,聽剛才這位小妹妹的話,您姓江,是吧?”
“是,許先生好。你做的什麽生意?隻在湘南跑嗎?”江魚娘問。她關心的并不是此人的生意,而是感覺這個生意人面善心惡,深藏不露,不象是泛泛之輩,因此多聊幾句探探他的口風。
“我做的是珠玉生意,唉,現在時局混亂,生意很難做啊,就要揭不開鍋了。我一般在湘南,有時也去湖北。”
“哎喲哎喲,”光膀漢子皺着眉叫了起來,原來他跌倒的時候崴了腳,剛才老虎在的時候,尚不覺察,現在太平了,站起來一走,才發現痛,不由扶着大樹亂叫起來。旁邊的同伴埋怨他道:“又沒受傷,亂叫什麽啊,剛才老虎又沒咬着你。”
“敢情你的腳不痛,站着說話不腰疼。”
阿虎和大雨逗得哈哈直笑,光膀漢子忍住痛,在同伴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和大家一起,跟着兩個獵戶,穿過樹林,向山下走去。張小六問道:“獵戶大哥,那個繩套子,是你們下的嗎?”
“是啊,”拿鋼叉的說道:“本來我們是想捉野豬,誰知道碰上了老虎,我們哥倆從來沒獵到過老虎,可給吓得魂兒都飛到了天上,要不是遇到女俠……”
“快别這麽說了,”江魚娘笑道:“你們年紀比我大,叫我小江吧。”
“是,江家妹子,我們倆打了三十年的獵,可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有誰敢正面迎着老虎上去?你這武藝倒也罷了,這份膽子,可真正比車轱辘還大。剛才那一招,簡直讓人不敢相信眼睛,稍微偏得一偏,還不把自己的胳膊送到老虎的嘴裏?可真夠吓人的。”
“還有這位小哥,也了不起,”另一個拿弓箭的獵戶誇獎張小六,“這一棍打得夠準,雖然……老虎皮厚骨頭硬,打不傷它,卻也打出了威風。”
“哈哈。”
穿過樹林,一路上山,大家聊着天,互作介紹,那兩個戴鬥笠的人自稱是窖廠裏做工的,因事回老家,貪近路翻山越嶺,卻不想差點飽了虎吻。兩人不住罵着老虎,嘴裏不幹不淨,許先生說:“你們最好閉嘴,老虎有靈性,它聽見誰罵它,晚上便會來找你對罵。”
江魚娘拿過阿虎手裏的牛角,左看右看,牛角一般都能吹出聲音,但阿虎這隻角發出的聲音竟然能驅動老虎,甚是讓人奇怪,這牛角形狀漂亮,角質剔透厚實,還拴着一串骨飾,被阿虎摸得光滑潤澤,但也沒有發現有其它的異狀。
許先生象是懂行,說道:“我是搞珠寶的,有些古代的樂器,骨質的也好,玉質的也好,發出的音色,都充滿古意,和新做成的完全不同。而且,看起來一模一樣的樂器,聲音卻能相差很大,這與它的材質是否厚密,孔隙是否光滑,曆經年代久遠,都有關系。這隻牛角吹出的聲音,剛才我也聽到了,似乎就象古樂器一樣,深沉低回,透着悠悠古意,讓人聯想起遠古洪荒年代,依我看,也許這是巧合,也許這隻角便是古物。”(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