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郭問谷子龍:“老兄,你們到底是什麽人?是唱戲的班子嗎?這種大熱的天,戴個面具,不熱嗎?”
“嘿嘿,”谷子龍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們原本是一個戲班,不過後來遭了變故,就改行當了,不過偶爾也唱個一場兩場的,有些弟兄,反正也不願意透露身份,就一直有戴面具的習慣。≧ ”
不願透露身份,必然有原因,石鎖等人都想到,這夥人非賊即匪,若是平常百姓,又哪裏會怕透露身份?
蘇小童打量了兩眼谷子龍,有些懷疑地問道:“你們是……一慧道的嗎?”
“唔……這個,不不,哈哈……我們不是。”谷子龍臉色又顯出尴尬模樣來,這一支唔,反而讓人聽出了破綻,石鎖等人都想到,一定是蘇小童問對了,谷子龍八成正是那個“一慧道”,因此才會被說中而猶豫否認。但是這個“一慧道”是什麽東西,大家卻一無所知,估計也是什麽江湖幫會之類,隻是當着谷子龍的面,又不好向蘇小童細問。
蘇小童的臉上,卻露出了厭惡之色,離谷子龍遠了點。
小郭打圓場道:“小童,你二叔住在大村嗎?你現在帶我們去吧,大家可都餓了。”
“好。”
大家起身,随着蘇小童沒走大路,繞過一片桂花樹林,拐了個彎,岔上一條小路,走上山崗。
所謂小路,其實不是路,隻是山坡上稍微平緩些的坡地,小童地理熟悉,帶着大家過山崖,爬坡過澗,從山上俯視下面蘇小童家的莊園,隻見桂樹掩映下,仍是一片安靜,既看不見有人活動,也沒有炊煙與聲響。大家趟過草叢,繞過崖壁,抓着石棱又走過一道山梁,尋找到一條山上的羊腸小路,繞過下面的莊園,來到後面那座大村的面前。
這座大村,也不算大,從山坡上看去,約略有二百來戶人家,也掩映在桂花樹林裏,大路從小村前面,伸展過來,一直通入大村裏。小村與大村之間,有一條溪水,橫穿而過,形成一條天然的分界線。
“有山有水,遍地桂樹,風景真不錯。”大剛贊歎道。
“當然,”蘇小童面帶驕傲地說:“我們這裏風景是最好的,大家都說是神仙住的地方,因此爸爸組建的鄉團,稱作仙人會。”
“那爲什麽又改成創世會了?”石鎖問。
“我也不知道,反正爸爸一定是聽了譚叔叔的話,才會改的,因爲這個,譚叔叔和淩海波又吵了幾句。”
大村裏,街上不時有農民走動,有些人家裏,屋頂上升起炊煙,街巷裏雞鳴狗叫,這種景象,才是村莊裏應有的正常之象,大家剛剛經曆了小村裏那種奇怪而壓抑的安靜,危機四伏的緊張,進入這個正常世界裏,都覺得心懷舒暢,長出了一口氣。
一個老農,牽了條老牛,從前面慢悠悠地走過來,老農肩上搭着個煙袋鍋,佝偻着腰背,滿面皺紋,身上臉上都是經曆了多年風吹日曬的醬紫色。
小童跑上去叫道:“吳伯伯。”
老農抹了抹眼睛,有些吃驚地問:“小童?你怎麽來了?”
“我來找我二叔。”
老農擡頭看了石鎖等人一眼,慢吞吞地對蘇小童說:“你二叔全家都下地去了,你先到我家等一會,我去叫他們。”
“好。”蘇小童點點頭。石鎖走上來對老農說:“老哥,你别對人說是小童來了。”蘇小童也說:“對對,吳伯伯,我們家遭了變故,我是逃出來的,你隻悄悄告訴我二叔就行了,别對别人說。”
“是嗎?”老農一聽,臉上露出着急的神色,“變故?什麽變故?行,行,你們等着,我馬上去。”他轉回身,帶着大家來到一處農戶門口,将老牛拴在門口的大樹上,讓小童領着進院,然後自己匆匆向村外走去。
小院院牆是用山石壘的,很矮,從外面就可看到院裏的果樹菜蔬,一畦畦一壟壟,綠意盎然,一股瓜果香味,飄到四外,走進院裏,隻覺得神清氣爽。
一個花白頭的老太太,到院裏招呼客人,鄉村裏待人熱情,遠來都視爲客,老太太拉着小童的手,有些埋怨似地說:“你看看,自從你們家搬出去以後,就來往也少了,其實你二叔真是好人,你們又何必……不說這個了,今天你們就在我這裏吃飯。”聽老太太的語氣,似乎小童的二叔,和小童的家裏,還有着什麽芥蒂。
靠牆的柴棚旁邊,長着兩棵枝繁葉茂的桂樹,大家就坐在樹下,石鎖問小童:“你爸爸手下的仙人會,都在小村裏嗎?這裏有沒有?”
“沒有了,”小童搖搖頭,“原來的時候,很多大村裏的人,都入了仙人會,也叫鄉團,是保護村子防土匪的,後來,爸爸和二叔……吵了架,我們搬出去住,大村裏的人,也就退出仙人會,隻剩下不多的幾戶人家,跟着我們搬到了小村裏。”
“不對啊,”石鎖想起在羅家莊,在武昌,遇到的仙人會會衆,動辄一兩百人,而且大都強兇霸道,與小童的描述,甚不相符。他問道:“那範業和老白他們呢?好象仙人會人數挺多的,那些人都是什麽人?”
“白叔叔他們是跟着爸爸搬過去的,範叔叔是外來戶,投奔我爸爸來的。至于符黑子,是淩海波的手下,淩海波帶了二百來人,投奔我們,加入仙人會。現在想起來,什麽投奔,他們根本就是想霸占這裏的地盤,把桂花山莊變成他們自己的。”小童說着,語氣越來越氣憤。
一陣腳步聲響,從門口進來了好幾個農民,爲一個中年人,壯壯實實的身材,肩上扛着個鋤頭,臉色黝黑,小童迎了上去叫道:“二叔。”眼圈先自紅了。
那農民拉着小童的手,把鋤頭放下,先朝石鎖等人點頭招呼:“我叫蘇世昌。”
那幾個農民,看樣子都挺熱情而質樸,和石鎖等人都坐到樹下,闆凳不夠,大家便席地而坐,蘇世昌急着問小童,“到底出了什麽事?”
小童見了親人,淚水不禁象斷線的珍珠,往下直掉,将回村後被不明身份的人抓住等事情,草草講了一遍,“二叔,我爸爸一定是遭了他們毒手,你快想想辦法,救救他們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