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聽得津津有味,賣刀客卻又住了口,不再往下說了,隻顧喝茶。胡栓笑道:“老兄,你還沒說,這刀流傳到現在,又怎麽落到老道士手裏了呢?這老道士,又是什麽人物?”
“這個嘛,寶刀自然是一代一代傳下來,好東西誰還舍得随意丢掉了?世道過了好幾百年,滄海桑田,人世變遷,至于刀的主人爲什麽當了道士,這個嘛……我也隻是聽人說,人雲亦雲,如此而已,嘿嘿。”
他既不願意說,胡栓等人也不便再往下追問,又聊了幾句,賣刀客便既告辭,推起手推長,上路離去。
胡栓等人休息了一陣,對這個賣刀客說的“孟公刀”的事,談論一陣,覺得倒不象是托僞,阿甯猜測說:“我看,那把孟公刀,肯定還有很多不平常的來曆,隻是這個賣刀的老客,不想吐露太多,隻想得到刀的下落,他見從咱們這裏得不到線索,便不肯往下再細說了。”
胡栓說:“不管怎麽樣,這刀以前屬于苗家,現在歸于苗家,也算是物歸原主,落葉歸根。咱們也走吧,長沙城裏,這些日子,不知道有什麽新的變化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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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栓等人到了長沙的時候,在三人峽的山洞裏,莫大雨一見阿虎,立刻激動得滿臉通紅,一把抓住他的手,“阿虎,你怎麽來了,我找不到你,讓壞人給騙了,幸虧讓段叔叔他們救了出來,你來了,這真是太好了。”
“我都知道了,所以來找你啊,聽說你在這兒,真讓人高興。”
兩個小夥伴親親熱熱地說話,互道别後的情況,徐小亮也過來認識新朋友,三個孩子連說帶笑,熱熱鬧鬧。小亮對阿虎說:“你也留下來吧,咱們一起去上學堂。”
江魚娘、段老三、石鎖、大鳳等人都在洞裏,大家這才知道,原來莫大雨就是阿虎以前說過的“聖母”的孫子。石鎖先是一拍大腿,“咳,”接着又一拍大腦門,“這事兒原來這麽巧,對對對,對對對。”
大家正不明白他說的“對對對”是什麽意思,隻見石鎖三步并作兩步,跑到旁邊的内室裏,把大龍那本《班策木甲》和易山抄的那本《歸藏》都拿了出來,擺在桌子上,問莫大雨,“大雨,快,你看看,這些奇怪的字,你認識嗎?”
“認識啊。”大雨把這兩本薄薄的書拿起來,一本是古書,泛着黃色,另一本則是新書,兩本書上的字,曲裏拐彎,形狀相仿,大雨看了兩眼,“班策木甲是漢字,裏邊的字嘛,嗯,是女書。這一本,也是女書,書名要是翻成漢字,叫做《國寶》,這是什麽意思?裏邊是講寶貝的故事嗎?”
胡栓對這兩本書,進行過仔細研究,一直沒有弄清原委,這兩本書,便成爲衆人心中的一個謎團。此時見大雨果然認識上面的怪字,而且辨出是女書,心裏的興奮,難以言表,他坐到桌旁,說道:“阿甯,找紙筆來。”
大家都知道,馬上就要揭開這兩本怪書的秘密了,都驚喜異常,紛紛圍攏過來,大廳裏的木桌旁站了坐了一圈人,阿甯找來紙筆,給胡栓放在桌上。
胡栓對大雨說:“來,咱們倆合作,你告訴,書上寫的内容,都是什麽。”
“嗯,”大雨點點頭,認認真真地在桌旁坐下來,端詳着兩本書說:“本來奶奶不想讓我學女書,說這是女娃兒家的東西,我是男孩子,不用學這個,可是我好奇,就跟着姑姑學了一些,要是姑姑在這裏,她肯定能都認識。”
胡栓先拿過那本被誤認爲是《歸藏》的《國寶》來,“大雨,咱們先翻譯這個。”
大雨翻開書頁,書中的字因爲重新抄了一遍,并非原稿,可能抄寫的人自己也不認識女書,因此隻能照貓畫虎,把每個字的形狀大體描下來,再加上馬虎疏漏,因此有些地方難免似是而非。大雨辨認了一陣,慢慢念道:“自從蒙古族……什麽侵我,緻……什麽什麽南下,到南疆……什麽山裏。”他擡起頭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胡叔叔,有些字我不認識。”
“沒關系,”胡栓興奮地說:“你能大緻把内容串成這程度,就已經很好了。”他擡頭向江魚娘等人說:“看來,這本書的成書時間,是在元朝,或是元朝以後,它所記載的,是因爲蒙人南下,有些中原人士南遷,以此以後發生的故事,它肯定不是《歸藏》,已經無疑。”
“嗯,你們繼續。”
大雨慢慢地念着書上的字,越到後來,不認識的字越多,胡栓和他慢慢讨論比對,勉強将書上所記載的内容,連成了一個大緻的梗概。
書上的主要内容,是記錄了元朝初年的時候,一批中原的富商大賈,舉家南遷到湖廣一帶,在一座高大的山裏定居下來,并和當地的苗人混居,這些中原漢人知識淵博,在教授當地土人文化學識的同時,也學習當地的風俗和文化,在書裏,記錄的主要是漢人和苗人在山裏交流、狩獵、祭祀等等事情。
“那麽,這本書,是苗族先人所寫的了?”江魚娘問。
“應該是,”胡栓點點頭,“根據書裏語言的風格和角度,作者是嶺南當地的苗人,我估計,不是當地的祭司,便是部落裏的頭面人物,因爲按照當時的狀況,隻有這些人,才掌握着苗寨裏的文化與曆史傳播。普通的百姓階層,很難寫下這樣篇幅很長的文章。”
果然,越往下看,書裏記錄的内容,越符合當地苗人口吻,記錄者以自己的角度,來描述這些漢人,書裏說,漢人裏有一個“飽學至天神一樣”的“大頭人”,無所不知,能掐會算,知道月亮什麽時候被狗吃掉,知道星星怎麽變化,會把山下的泉水,用一架竹子做成的“神車”,給引到山上,澆灌果樹,使作物豐收。詞句之間,充滿了對這位“神仙般的大頭人”的敬佩。
江魚娘說:“自古以來,每一次文化的互相學習與融合,都毫無例外地促進着社會的進步,這本古書上的内容,正是漢族和苗族相互學習,相互促進的最好見證。”(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