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老三醒過來的時候,發覺自己躺倒在一間黑乎乎的屋子裏,手腳都被綁着,捆在一隻長條木凳上,石鎖、大鳳和周平,也被捆着,癱倒在旁邊。這是一間陰暗的小屋子,看看窗外,天色漆黑一片,原來,時間已經到了晚上。
腦袋仍有些痛,他搖搖頭,回憶了一下,從飯鋪裏中毒,便人事不省,什麽時候,怎麽到的這裏,完全沒有印象。他想活動活動腿腳,卻發現捆得很緊,一動也不能動。
“醒了,醒了,快去報告。”旁邊有人說話,原來屋内還有看守。段老三扭過頭來,看見兩個頭上包着頭巾的人,坐在椅子上,燭光一閃,那兩人點起了蠟燭,照了照段老三的臉。
一會,門外傳來腳步聲,進來好幾個人。小屋裏快擠滿了,爲首的一人,是個幹瘦的老頭,一雙眼睛在昏暗的燭光下,放着陰毒的光芒,屋裏站着的幾個人,也都用頭巾包頭,頭巾是大紅色,腦後還飄着紅色的飄帶。段老三吃了一驚,他們頭上戴的的紅頭巾,怎麽有些眼熟?他想了起來,這不正是紅蓮會的标志嗎?剛出武昌的時候,在客棧裏那兩個神秘的同房客人,就曾經攜帶着這樣的紅頭巾。後來在路上幹了一仗,打跑他們奪了馬,當時着急趕路,也沒仔細抓住他們審問來曆,以後便沒見到蹤影。
“看起來,我們一直沒有擺脫跟蹤,還是着了他們的道兒。”段老三心想。
那個幹瘦老頭,抖了抖唇上兩撇鼠須,朝着段老三冷笑了一聲。段老三也沖他笑了笑,“羅會長,你好。”
這老頭正是紅蓮會的首領羅蓮花,他見段老三認識自己,吃了一驚,剛發出的冷笑,差點憋回去,“你……認識我?”
“你們從武昌一直跟我們到這裏,咱們應該算是老朋友了。”
這時,石鎖、大鳳和周平也逐漸蘇醒過來,周平看看四周陰暗的屋子,燭光照耀下,面前一圈鬼影似的人,個個戴着怪異的紅頭巾,吓得一哆嗦,下意識地想朝石鎖身邊靠一靠,但身子被綁在了房屋的木柱上,動彈不得。他見段老三和這幾個“鬼影”正在說話,語氣平靜如常,就象和朋友聊天一樣,心情稍稍穩定了一些。
石鎖這時嘿嘿一笑,“羅蓮花。”
羅蓮花倒背起手,冷笑一聲,“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那就打開天窗說亮話,那批财寶,到底在哪裏?”
段老三說:“周遊擊畫,你不是拿去了嗎?”
“少廢話,我問你,财寶到底在哪裏?”
段老三哈哈一笑,“羅會長,财寶的事,好商量,不過,你這樣和朋友說話,未免欠妥,先把我們的綁繩解開,咱們才好談生意。”
“哼,”羅蓮花又一聲冷笑,“朋友,羅某對你們佩服之至,閣下的武功,高得實在讓我們害怕,解開了綁繩,隻怕是我們這裏所有的人加在一塊,也奈何你們不得了。姓羅的不是傻瓜,放虎歸山的事,我是不會做的。”
旁邊一個舉着蠟燭的喽羅一臉陰險地獻計道:“會長,我看,把他們的手腳筋脈,都挑斷了吧,這幾個家夥你是沒看到,厲害極了,三個人,就打得咱們趴下一大堆……”
“夠了。”羅蓮花制止了他。向着段老三繼續說:“你們聽好了,告訴我們财寶的具體位置,咱們好聚好散。否則,我可真就要挑斷你們的手筋和腳筋了。”
段老三也冷笑了一聲,“姓羅的,我也把話說明白了,落入你們的手裏,腦袋掉了碗大的疤,挑了手筋,咱們頂多是陰世相見,到時候在閻王爺面前,再打一場。”
這話說得硬邦邦,羅蓮花等人都沒應聲,段老三繼續說:“大家都是混江湖的,提着腦袋混,别拿殺頭挑筋之類的來吓唬,真要那麽做,我要是眨一眨眼,算是你孫子。到時候咱們一拍兩散,财寶誰也得不到。姓羅的,周遊擊畫,你是得到了,可你仔細看好了,沒有我們幫忙,你想得到财寶,照着那張畫,好好頭疼去吧。我說的是不是實話,你自己看看想想,就明白了。”
羅蓮花沉吟了一陣,“你小子夠狠。”
石鎖擡起頭,看了看那個舉着蠟燭建議“挑了手筋腳筋”的人,朝他微微一笑,那人面對石鎖的笑容卻吓得一哆嗦,朝羅蓮花身後躲了躲。
周平看着段老三等人的樣子,心裏非常佩服,膽子也壯起來。
“依你說,怎麽辦?”羅蓮花問。
段老三說:“好辦得很。你大概也看出來了,我們是去做什麽。”
“當然是去按圖索骥,去找那批貨。”
“對嘛,我們既然落到你手裏,算是倒黴,也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不該單獨享受發财命。财寶嘛,就在那裏藏着,大家都是爲發财而來,從眼下的情況來說,誰想獨吞寶物,看來都有點困難。唯一的辦法,便是合作,得到寶物分成,二一添作五。”
羅蓮花想了想,“好吧,成交。不過,你們武功太高,我須得采取點措施。”
一會,幾個喽羅拿來幾副鐵鎖鏈,分别拴在四個人的腳髁上,鎖鏈是用熟鐵打的,手指粗細,環環相扣,這些東西本是農家拴騾馬套車時用的東西,羅蓮花将其改造,用以制約人的腳步,這樣一來,即使段老三等人解脫了繩索,腳上拖着鐵鏈,也行動不便,武功便難以使出來了。
石鎖說道:“羅會長,你是釘馬掌,趕馬車出身的吧?”
“放屁。”
其實石鎖的随意諷刺,卻是歪打正着,羅蓮花本來就是個釘馬掌的出身。旁邊的幾個喽羅,有的扭過臉去悄悄笑。
談妥了“生意”,羅蓮花變得“客氣”起來,命人拿來飯菜,解開四人胳膊上的繩索,讓他們吃飯,自己坐在旁邊,和他們聊天。石鎖說:“羅會長,你們不但會釘馬掌,還會做豆腐腦,手藝挺全的嘛。”
“你小子少說風涼話,我問你,那張山水畫,畫的到底是什麽地方?”
“那地方,風景優美,有山,有水,有樹,還有山洞。财寶嘛,就藏在山洞裏。”石鎖靈機一動,心說:“要是把他們給騙到長沙三人峽附近去,那就好辦了。”
“少廢話,到底是哪裏?”
“你把那張畫拿來,我告訴你。”
羅蓮花當然不肯拿畫。段老三對羅蓮花說:“羅兄,那地方還遠得很,隻有照着畫,才能找得到。現在畫在你手裏,你看不懂畫,而我們看不見畫,咱們兩方缺了誰都不行,所以,我們跑了也沒用,你還是把我們的腳給放開吧。”
“算了吧,放開你們,以爲我傻啊,你們這幾隻老虎,掐也把我掐死了。”
雖然沒有放開腳上的鎖鏈和繩索,但吃過飯以後,羅蓮花并沒有命人再捆綁四個人的胳膊,還派人抱來稻草,打了地鋪,對段老三拱了拱手,“老弟,好好休息,明天咱們就出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