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道士也确實交待不出什麽,翻來覆去也隻是說來找人,找書,找畫,能發大财,桌後的幾個軍官都聽膩了,商成皺着眉頭說:“給我打,實在是嘴硬,就都打死算完。”
疤鼠奪過石鎖的鞭子,噼呖叭啦一連抽了十幾鞭子,這家夥雖然個不高,體不壯,但陰損毒辣,每一鞭都打得結結實實,道士被打得一陣慘叫。石鎖站在旁邊,看着都有些不忍了,他見旁邊那幾個站着的道士雖然沒挨打,但也吓得臉色慘白,渾身哆嗦,走上前抓起一個,往前拎了兩步,拿出兇惡的口氣說:“你想不想也挨兩下?”
“長……官饒命。”
“那就老實交待,到這裏來,有什麽秘密行動,頭目是誰,有沒有劫持人犯,把秘密全交待了,自然會饒命。”石鎖故意往商成和軍官們希望聽到的事情上面引導。
“是是,我們大首領是蘇會長,這回是跟着三當家來的,至于劫持……劫持别人,倒是抓到過兩個,後來又跑了。”
幾個軍官一聽,眼睛都亮了,商成急忙問道:“劫持兩個什麽人?”
“是……兩個姓姬的夫妻,他們不是好人……不不,他們是好人。後來他們偷偷逃跑了。”
道士交待的,卻對不上茬口,商成等人關心的是何原和裴義的下落,現在聽說是什麽“姓姬的夫妻”,有些莫明其妙,一個軍官問道:“從哪裏劫持的,什麽時候?”
石鎖将這個道士往前推搡了幾步,到了商成等軍官面前,那道士心裏慌亂,語無倫次地一會說是羅家寨抓住的,一會又說是烽火台,石鎖從旁邊又給了幾鞭子,更是前言不搭後語,幾個軍官越聽越糊塗。
石鎖忽然想起在羅家寨時,聽到“紅蓮會”說什麽“立旗子打天下”之類的吹牛來,舉起鞭子吼道:“說,你們這個‘狗屁會’,是想幹什麽,你們都有什麽目标?”
這一問,幾個道士倒是都知道,争搶着回答:“我們的口号是‘傳仙道,煉仙體,平天下’。蘇會長的旨意,便是讓天下的人都聚在仙人會大旗下,江山一統。”
石鎖心裏暗暗好笑,幾個軍官連同商成,一聽這些卻都重視起來,所謂“平天下”雲雲,豈不正是要造反?
一個軍官對商成說:“看起來,這夥人必是反賊無疑,據我看,一定是亂黨聚集,以幫會名義,傳播邪說,圖謀忤逆,應該追根溯源,徹底清除。”
這時,門外進來一個軍官,卻是陳大德,他走到商成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什麽。石鎖怕陳大德認出自己來,悄悄隐到道士身後,但屋内燭光昏暗,陳大德也并沒注意到他。
商成默默點了點頭,和另一個軍官一起,随着陳大德走了出去。屋内,剩下的兩個軍官繼續審問,将仙人會的宗旨、人員、會衆分布、地址、活動狀況等仔細訊問,這些道士對這些倒是有問必答,也用不着動刑了,旁邊的書記員一項項都記錄下來,一直審到深夜。
2
次日一早,康先生和兩個學生,跟着大鳳來到城外,一路上,大鳳給他們講述在長沙和軍閥張敬堯鬥争的事情,以及學生會、工會、農會聯合起來,大鬧公民會等種種經曆,康先生三人都羨慕不已,小王說:“真好,咱們這裏,要是也能搞成這個局面,該有多好啊。”
“好辦,”大鳳說:“你們看,早晨下地的這些農民,城裏經商的商人,廠裏做工的工人,都可以讓大家聯合起來,人多了,力量自然就大。”
地裏,有早起的農民,三三兩兩地在田裏做活,春天是耕種的季節,田家少閑月,春秋兩季,往往最忙,太陽剛剛升起,已經有送糞、整地的農民,走進田間了。
小王疑惑地問:“大鳳,你說的倒是有道理,可是,象我們這樣的學生,對于救國救民的道理,大家一講就通,象這些農民,都是一家一戶地過日子,怎麽去聯合他們呢?我們也曾經試着去發動市民,卻總是不見效果,有時,幹脆就沒人理我們。”
“那……得慢慢來,比如搞平民教育,象我們那裏,還搞柳編社。”大鳳想了想,對于平時何原、萬教授等人講的道理,她也隻能說出點皮毛,再往下細講,就卡殼了,笑道:“等呆會見到何老師他們,你們就能弄明白了。”
來到周平的姨父家裏,見到了何原、裴義、段老三和柳氏父女,康先生握着何原的手說:“我聽石鎖和大鳳說,你們在長沙搞得非常成功,我們在武昌,雖然組織了‘報國會’,對抗軍閥的壓迫,但總是感覺人單勢孤,處處掣肘,好幾回行動,都差點被抓住,昨天,本想在戲院裏行刺商懷慶,要不是石鎖他們幫忙,就又失敗了。這回,一定得好好傳授點經驗給我們。”
何原和裴義對康先生等人非常熱情,在反抗軍閥的過程中,大家都是同道,因此一見如故。何原爽朗地笑着說:“我早就盼着咱們各地的仁人志士,能夠互通有無,老裴他們在北京,你們在武昌,我們在長沙,雖然遠隔千裏,但在反對軍閥的時候,應該息息相通,要我說,咱們相會的太晚了。”
裴義說:“老康,武昌地域廣闊,人員複雜,你們在這個地方進行戰鬥,尤其不易,要我說,你們得改變一下策略,不要以行刺一兩個軍閥作爲主要目标,那樣危險太大,效果也不一定好。眼下全國形勢混亂,軍閥戰争時斷時續,百姓流離失所,當務之急,是廣泛宣傳家國天下之道理,讓普通民衆覺悟,大家能夠從心裏覺悟,從而自覺自願地聯合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