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膽子最小了,可見不得這個。”
前面,那個逃跑的瘦子,東一拐,西一繞,躲避着後面追趕的人群,一會的功夫,跑到了段老三等人近前,地面本來就溝溝坎坎,再加上夜色昏暗,瘦子忽然腳下一絆,摔了一跤,後面亂喊亂叫着的追兵,很快追趕上來,有兩個健壯漢子,幾步竄上來,惡狠狠地将他按住。
“抓住了,抓住了,把圖拿出來。”一群人亂嚷着。
好幾雙手,都去拉扯瘦子提着的包袱,好象在争搶一件值錢的物件。
段老三又用布條将軍需官的耳朵塞住,他皺了皺眉頭,不願意摻和眼前這些争鬥,拉起軍需官,和石鎖等人向後避開了幾步,忽然,從身後一片草叢後面,“蹭蹭”跳過幾個人影,繞過段老三等人,揮起拳腳,将幾個争搶包袱的人打倒在地。這一下,局勢大亂,打鬥聲,叫罵聲,亂成一團。包袱瞬間被撕成了數塊,幾件破衣服,還有一些針頭線腦等零碎物件,散了一地。
一個大個子,将剛才逃跑的瘦子抓在手裏,惡狠狠地問道:“畫在哪裏?”
“我沒有畫,說了你們又不信……”話沒說完,大個子沖着他的臉使勁打了一巴掌,瘦子被打得哇哇直叫,“有有有,都讓他們搶走了。”
“誰搶走了?”大個子瞪着眼睛看着剛才争搶包袱的那些人。大個子帶來的幾個人,也氣勢洶洶地上前查問,“誰搶走了畫,快交出來。”“畫在哪裏?媽的巴子,不交出來一個個打死。”
“哼。”
旁邊響起一聲冷笑,一個中年人,負着手站在一旁,冷眼看着這邊的混亂場面,用譏諷的語氣說道:“他就算有畫,讓你們這麽一鬧,搶也搶碎了,何況,他連畫的模樣都沒見過,吹了兩句牛皮,竟然有人信以爲真,可笑啊可笑,愚蠢啊愚蠢。”
“你不愚蠢,又深更半夜地跑到這裏做什麽?”大個子反唇相譏。
中年人揚着脖子,又冷笑一聲,“今天晚上,跑到這個烽火台跟前來的人,都眼巴巴地盯着那張畫,卻不知道這張周遊擊畫要現身烽火台的消息,到底是從哪裏來的,便都一古腦地捕風捉影,三更半夜跑到這裏,哼哼,隻怕,都是上了人家的當了。”
“你不上當,怎麽也來了?看着烽火台涼快,到這裏消食散步嗎?”大個子又開口反譏。
原來,這些形形色色的人聚到這裏,是爲了那張“周遊擊畫”,段老三等人恍然大悟。石鎖不禁搖了搖頭,“簡直象是蒼蠅見了血,看這個架勢,就算搶到了那張畫,也得讓别人給亂拳打死。”
段老三說:“這些人,隻想自己得到畫,發個大财,哪裏會管那麽多,人爲财死,便是說的這個道理。剛才那個瘦子,幸虧沒有畫,要是真有,隻怕連命也要搭上了。”
旁邊的中年人擡頭看了看高高烽火台,自言自語地說:“還是人家仙人會的朋友們聰明,将台上台下,都給把守住了,不論是誰搶了畫,也逃不出他們的手心。”
台上,晃動着數個人影,其中有好幾個穿着道袍。台下,也有很多穿着道袍的人,四下打量,這些道士們果然形成了一個大大的包圍圈,将烽火台圍住。大多數人,都處在了道士們的包圍當中。
“武昌周圍所有的老道,都跑到這裏來了?”阿秋奇怪地問。
“他們不是老道,”大鳳對阿秋小聲說:“也不是武昌的,我們從長沙來的時候,就遇到過他們了。這些人叫做什麽‘仙人會’,是個幫會,都不是好東西。”
“着火了,着火了。”
随着幾聲吵嚷,隻見一片火光,緩緩升起,卻并不是着火,而是一隻長寬兩尺有餘的紙燈籠,升上天空,燈籠做成孔明燈的樣式,上面糊紙,下面點着蠟燭,點着之後,内部空氣一熱,燈便緩緩升高。孔明燈本屬尋常,但這燈的形狀,卻頗爲特殊,以紅綠紙糊成牛頭形,犄角口鼻俱有,内部燭光一照,在黑黑的夜裏,一隻紅綠牛頭升上天空,格外醒目而怪異。
“哦,原來那些畫了臉的人,提着的牛頭是孔明燈。”阿秋明白了。既而又問道:“他們放燈,是想做什麽呢?”
這隻燈忽忽悠悠,在夜風的吹送下,升起了好幾丈高,慢慢向遠處飄去,在漆黑的夜色裏閃閃爍爍,顯然,方圓幾裏之内,都會看見這隻奇怪的紙燈籠。
段老三和石鎖、大鳳誰也回答不上阿秋的問題,倒是那個中年人,用鼻子哼了一聲,說道:“他們在打信号。”
果然,這隻燈升上夜空,作爲信号使用,在遠處便可分辨,異常醒目,在黑暗中确實非常方便。石鎖不禁笑着罵道:“這些家夥,鬼道道真是不少。”
旁邊,一條黑影,直挺挺地趴在了地下,卻不象是受傷,這人也畫着黑臉,隻見他不斷挪動身體,找了個平整地面,伏在地上,将耳朵貼在地面,聽了一會,擡起頭來說:“來了,來了。”
旁邊的諸人,知道他這一招叫做“伏地聽聲”,卻不知道他說的“來了”是指的誰來了,四外張望,從黑沉沉的遠處,傳來一陣鈴铛聲,聽上去,象是牛馬等牲畜挂在頸下的銅鈴,發出“叮呤,叮呤”的脆響。鈴聲越來越近,一會功夫,一頭驢出現在視野裏,驢上騎了一人,正朝這邊走過來。
驢子一溜小跑,驢鈴“叮呤呤”響着,一會便到了近前,騎在驢上的人,看了看烽火台周圍這些各式各樣的人,哈哈一笑,“這麽多的朋友,深夜來到烽火台,都在等着我嗎?”(未完待續。)